陆慕果然没能走多远,她瘫倒在一棵枯树下,脸上带着青灰。
赵秋小跑过去将她扶起,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男人送给她的黑色小盒子打开,取出一枚带着古怪气味的丹药,犹豫了一下,但是看陆慕气息逐渐微弱,还是将它碾成几块喂给了陆慕。
那个丹药味道实在不好,赵秋闻了总觉得头有些疼,可是她在北地长大,她的师傅估计也没想到她会跑到言国,为她准备的丹药里根本就没有能解蛇毒的,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愿那个男人没有骗她。
赵秋将陆慕揽在怀里,倚在枯树上,头却疼的越来越厉害,她揉了揉额头,总觉得那枚丹药很古怪。
“昭昭,你醒了吗?”温柔的声音在她身畔响起,赵秋茫然睁眼,看见青衣少女露出一个惊喜的笑,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侍女吩咐:“快去找我娘,就说昭昭醒了。”
接着她也离开了房间,似乎是去找医师。
赵秋半靠在床上,依稀记得自己是在冰原上猎杀灵兽时,被冰狼袭击后受伤太重昏迷过去的,她迷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焕然一新的衣物,背上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错觉,可她到底怎么回来的?
这是沈晖的房间,赵秋揉了揉头,撑着身子下了床,却被遇到了医师半途回来的沈晖按回了床上,不容赵秋反抗。和她母亲一样,温柔却极有主见的。
“昭昭?”雍容的妇人慢慢走近,赵秋抬眸,面上带了笑:“小令婶婶。”
妇人怜惜地抚了抚她的手:“带着重伤从冰原回来,苦了你了。”
赵秋笑容一僵:“婶婶,不是你派人救回的我?”
“自然不是。是你昏迷在皇城外被人发现,然后送到了我府邸。”
是谁救了她?
“姐姐?姐姐?回魂!”少年清亮的嗓音将赵秋叫醒,她愣愣地看着南遥,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她垂眸看着怀里仍在昏迷的陆慕,问:“那个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南遥摸摸鼻子,说:“也没什么,就交代了我如何自行掩盖气息,我师傅终究是人,不了解怎么将我的气息掩盖得当。”
“那就好。”赵秋没多想,不知道那个丹药什么时候生效,她也只能祈祷陆慕快点醒过来。
赵秋观察了陆慕的脸色,松了一口气,半蹲着背起她,没有将她交给南遥,只是对他说:“走吧,离城镇应该不远了吧。”
“嗯。”南遥盯着陆慕,跟随着赵秋,问:“姐姐,你觉得你会死在修真界吗?还有陆慕,她脑子一热的时候考虑过,想过她会死吗?想过才下山,就遇到了金丹境界的人的袭击。”
“我想过这个问题,”赵秋背着陆慕,一步一步地走,她盯着皲裂的地面,说:“修真界从来没有凡人说的那么美好,谁都知道。”她感受着陆慕拍在她颈间的微弱呼吸,又道:“陆慕有她自己的想法。我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我随时都做好了死的准备。毕竟我也是半只脚踏过鬼门关的人。”
“我师傅是个很冷淡的人,但是却把我养到了十八岁,他对我的影响着实很大。”赵秋掂了掂陆慕,慢慢说。
性子淡姑且算吧,而且很怕麻烦。她有些出神。
“那条蛇怎么样了?”
“被陇海带走了。”南遥回道:“就是那个中年男人。”
“带走?”赵秋不解,回头瞅他:“他为什么要带走那条蛇?”
“不知道。”南遥也不明白,他本来想斩草除根,但是陇海阻止了他,并且将那条蛇带走了。
在他们曾经经过的森林内,面如冠玉的黑袍男人坐在白骨搭成的座椅上,将手指慢慢从地上巨大蛟蛇的眼框中抽出来,露出一个淡漠的笑:“你答应我的事呢?”
他指间夹着一枚黑色的珠子,那珠子还沾着血,“都说蛟的眼珠是宝,你的眼睛,我留下了,以后送出去也有面子,你说对不对?”他笑着问地上蠕动的蛟:“嗯?”
那条蛟身子都在抖,他可怖的脸上满是鲜血,尤其是左眼眶,鲜血直流。
“我对你抱着这么大的期望,你就这么让我失望。”男人垂眸,像神明俯瞰蝼蚁,他不屑嗤笑一声,从白骨座上站起来,转身走入森林深处。
蛟蛇盘起身子,蜷缩成一团。
“到了。”赵秋擦干额角冒出的细汗,将目光投向被护城河围住的高大城池。
“去找一家店住下吧,陆慕这样昏迷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找个医师给她诊断一下。”南遥同赵秋过了桥,交了灵石,说。
“嗯。”赵秋应下。
这座城叫莫城,修士会在此停留休整,也有凡人在此定居,是个繁荣的大城池。
找了一个旅馆安整好陆慕,赵秋吩咐南遥照看好陆慕,就出门去找医师了。
南遥毕竟受了伤,跑腿这些活还是她来吧。
房间里,南遥静静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火焰,陇海的确告诉了他如何隐藏气息,可更多的,是游说他跟着他一起走。
凤族已经不存在了,他记忆里那些传承只是先辈们的遗志,就算不点燃涅槃之火,他靠着修炼功法依然可以走的更远,没必要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凤族遗址。
更何况,他还要护送赵秋去言国国都。
想到这里,他敲了敲头,心中不解,为什么言太子身边会有别的出现呢?
言午,明明是那样光风霁月的君子。
床上却有了响动,南遥思绪被打断,抬头望过去,就看见陆慕愣愣地坐在床上,双眼失神。
“怎么了?”南遥主动走过去询问。
陆慕脸上没有血色,她呆呆地说:“南遥,我们被那条蛇诈了。它不止会咬人,还会用毒。”
“我们已经知道了。”南遥耐着性子回答。
陆慕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不是魔族被杀了吗?为什么还活着?天一宗不是被灭门了吗?为什么还在呢?”
她失魂落魄地笑了笑,转而倒下又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