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南遥，你说的不远是有多远啊！”
小道上，陆慕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话语中都带着抱怨。她虽说不是娇惯着长大的，却也从小就没吃过苦。从下山后他们三人就没休整过，晚上也只是随便找个地方撒上驱兽粉就草草睡下，还不曾沐浴。
会洁身术是一回事，心理作用又是一回事，她现在觉得自己身上都有一股馊味。
“没多远了。”远远走在前面的南遥答，陆慕挠挠头，恶狠狠道：“你在半个时辰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现在呢？荒郊野外连块砖都看不到，哪里有城？”
的确，他们所处一片荒原之上，枯黄的杂草，起起伏伏的小山坡，是不是还有风卷起沙土飞扬，荒凉无比。
赵秋只好安慰她：“应该走出这片荒漠就到了。”
“可他之前还说走出森林就到了呢。”陆慕翻了个白眼，有些怀念山上不愁吃喝的生活。
“那你回去吧。”南遥的讽刺眼神把陆慕气得够呛，她马上打消了心底那浅浅的心思，暗道她非得在修真界混出个名声来，亮瞎南遥的眼。
“沙沙沙…”
赵秋环顾四周，问：“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似乎是摩擦地面的声音，可这附近除了干裂的地面和枯萎的杂草，没有其他的生灵了。
“没有，”南遥用灵力探查了一下周围，说：“没有什么，姐姐，你好像有些敏感了。”
赵秋低头，她好像的确太过敏感了，可能是累到了吧，她揉了揉内心，想让自己放松下来。
余光里，她看见了陆慕脚底的土在动。
陆慕离她不过几步。
赵秋第一时间就对陆慕叫道：“快跑！”
陆慕还没搞清楚状况，她左右看了看，指指自己：“啊？我吗？”
赵秋已经拔剑向她冲了过去，南遥也在她动后反应过来，也跑过去，说：“你脚底下的土里有东西。”
“什么？”陆慕没有第一时间后退而是下意识低头。
然后她看见一条土黄色的蛇用一种极其可怕的速度钻出来。
是有修为的蛇。
她瞳孔巨缩，这才想起来要跑，可却发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好在赵秋已经跑过来，拉住她往外一带，一剑劈开了那条蛇。
“锵”的一声，赵秋差点握不住风雪，她护住陆慕，警惕地顶着那条蛇，一剑劈在它身上，竟然连个痕迹都没留下，要不是她刚刚借力挑开它，单是这个力道，都不是陆慕挡得住的。也难怪南遥没发现，谁会想到土里还有东西呢？
赵秋轻吸一口气，说：“陆慕，跑。”
陆慕虽说已经筑基，但是只是为了完成她爹对她的要求，所以对灵力的熟练度还不如赵秋，就像三岁小孩拿着刀，根本不会用。
陆慕声音都在抖：“我跑不动。”
“陆慕，别怕，跑，我虽然灵力不高，但是好歹也会一点防身剑术，你就在这里只能让我和南遥分心。”赵秋放缓了语气安慰陆慕，却仍不敢回头，怕将这条蛇突然冲过来。
奇怪的是这条蛇只是盘在地上盯着她，身子压低，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
陆慕似乎在往前走，赵秋有些焦躁，陆慕走的太慢了。
南遥刚好与她擦肩而过，瞥见她毫无血色的脸，心中隐隐带上了埋怨，既然没用，那又为什么下山，做她一辈子的天一宗大小姐不好吗？
赵秋还在警惕，她握着剑的虎口已经裂开了，这条蛇修为绝对不低，甚至有了灵性。
还没想好怎么对付它，那条蛇就扭着身体向陆慕的方向过去了，赵秋想追，却看到那条蛇直直冲向了南遥。
怎么回事，赵秋提剑追过去，那条蛇似乎没有对她出手的意思。
南遥自然也看见了这条蛇，他嗤笑，脚尖一点退了一步，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把刀，当即就劈了下去。那条蛇这次倒是没有扛，而且身子一矮躲开了。
南遥双眸中染上火色，冷斥：“卑微蛇类，也敢对我出手？”
那条蛇“嘶嘶”出声，阴冷的眸子盯着南遥，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凤凰？丧家之犬罢了，今日吃掉你的血肉，吾可提前化形。”
“那你就来试试。”南遥抬刀，冰冷的刀锋上逐渐滚上一层火焰，包裹住刀身。
赵秋看着一人一兽对峙，默默将灵力注入风雪，瞧瞧靠近。
“别过来。”南遥摇头，用嘴型说。
赵秋停下，看着那条蛇鬼魅一样闪现在南遥四周，南遥不时提刀格挡，用沾染着凤火的刀灼烧蛇身。
“你还只是半步金丹吗？”那条蛇吐着信子，怪笑道。
“是又怎么样。”南遥对着那条蛇狠狠砍下，却被躲开了。
“刀是好刀，可惜你不会刀。”那条蛇声音中带上了一些嘲弄，它看着南遥似乎想转手出刀，嗤笑：“因为找不到好剑吗？”
南遥咬牙，的确，他没有自己的配剑，寻常剑器都承受不住他火焰的炙烤，整个天一宗，只有这把刀他可以驱动却又不会被烧坏。
赵秋听见他们的对话，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白长剑，向南遥掷了过去。
但是那条蛇怎么会让赵秋如愿？他尾巴一甩，扑出了一片尘土，细小的石子砸在风雪上，让风雪飞离了原来的方向。
赵秋握紧双拳，心里暗恨自己的弱小。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遥在那条蛇的攻势下逐渐出现破绽，自己却只能看着，因为修为低下甚至还要让南遥分心照看她。
“咳。”一记甩尾又砸到南遥背上，转身却早已不见踪影，他用刀身撑着自己不被击倒，凤凰只有在成年了才会开启属于自己的传承，所以没成年的凤凰除了能够使用凤凰火焰外，修为方面没有任何与寻常修士的不同。
风又吹了起来，沙土飞扬，枯草滚动。
赵秋第一次看南遥这只能被动防守狼狈无比的样子。她大概明白了师傅的那句话，的确，只有修炼才能活下去。
修为低下，就只能被轻贱对待，恶意相向，甚至死亡，只有修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这就是无能为力吗，赵秋看着远处的风雪，已经显出疲态的南遥，露出一个苍白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