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古井传说
酒过三巡,冰墨池与月老之间的闲谈也告一段落,嗯,虽然更多时候是月老在自说自话,冰墨池连正眼都没给过他,一副心思全在自家徒儿的身上,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小祖宗,”月老擦着额上的冷汗,对百无聊赖地玩着筷子的解忧说,“既然小祖宗难得到来,不如让小仙带你去参观一下小仙这月老庙如何?”
“可是这里到处都是红线,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小祖宗难道不想知道这些红线是怎么绑上去的吗?”
解忧歪着小脑袋看向冰墨池,见自家师父微微点头同意之后,她才笑着答应道:“那好吧,我们去看看吧。”
于是月老殷勤地邀请着两尊大神往月老庙的后院走去,刚进院落,一阵不知名的幽香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后院又大又宽敞,明明不见太阳却亮堂堂的,能看得清院里的一切事物。不远处有一参天古木,上面挂满了红线,古树长得十分茂盛,树身粗壮仿佛墙壁一样,树枝伸展开来,遮蔽天日,而最叫人好奇的,莫过于树下的那口残旧的古井。
“小祖宗,不知你可曾听过三生泉和伴生树?”
走到井边,月老神神秘秘地对解忧说,“这三生泉乃是平平众生的情缘所衍生孕育而来,此泉能知晓人的过去未来,而这棵树乃是依附三生泉水而生的伴生树,树上每结出一条红线就代表着一个生命的诞生,而小仙的职责,就是帮这些红线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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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世间还有神存在的时候,天道为了让六界安定,特地为六界众生创造了三生泉,此泉就像是阎王的生死簿,能通晓六界生灵的过去未来。
三生泉的存在开始并不为人所知,它就藏在一个小树林之中,经过的人只以为它是一口普通的干枯了的水井,所以不甚在意。春夏秋冬、百年、千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三生泉旁边开始建起了村落,有村民担心有孩子不小心坠落井底,搬来了大石头和禾草将之掩埋,三生泉从此不见天日。
有一日,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牵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来到了此地,大概是走累了,于是一老一少便在井边坐了下来。小男孩胖嘟嘟的,十分精灵,又活泼好动,盖着的禾草很柔软,他就在井口的石头上攀爬了起来。
大概是年久风残的缘故,原本就很松动的石头风化严重,风吹日晒雨淋后的禾草加上小男孩的重量,足以将它压垮。
只听轰隆一声,小男孩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来不及呼喊便以被拖入了深渊般的井中,来不及拉住孙子的老妪发出惊叫,四周村民纷纷赶来,顿时乱作一团。
众人围在三生泉边上,面对这个黑漆漆、不知根底的井口束手无策,掉下去的小男孩也不听见发出声音来,不知是生是死。老妪趴在井口哭得死去活来,村民们面面相觑,开始商议着找一个人下井寻人。
但是该找谁下去呢?
这口井百年前建村时便已经被封了,井里有什么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村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这井底住着一个吃人的妖怪,眼下小男孩掉下去无声无息,谁知道谣言中的妖怪是否真的存在?
这老妪和掉下去的小男娃是外来人,大概只是过路的,村民们对他们二人都没有印象。但听着老妪失声裂肺的哭声,大家心里都十分挣扎,应不应该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冒险。
“我下去吧。”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蹿出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身穿小红裙,脑袋上扎了两个丸子包,大眼水汪汪的,精灵可爱。
这个女孩大家都认识,是现任村长的大女儿,人虽小但村民都尊敬她。这小女孩人小鬼精又贪玩,经常到处乱窜、跑进森林里玩耍把她的家里人吓个半死,着实调皮得让人很头疼,但她待人极好,经常帮助有困难的村民或者外来人,有次差点被有心人掳走了,但是她凭着自己的小聪明逃脱。
有个村妇担忧道:“大小姐,这井里不知有什么,太危险了,还是等我们其他人下去吧。”
小女孩却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我既然是村长的女儿,你们也喊我一声大小姐,那自然就要听我的,更何况这下面若是有危险,我就更不能让你们下去了。”
村里人最终还是拗不过小女孩的倔,只好寻来了一根长绳,一头绑住小女孩的身体,几个村民拉住绳子,将她慢慢放下去井中,一边放还一边喊道:“大小姐,你若是找到了那娃娃就喊声,咱会把你拉上来的。”
可是这绳子一放到底,井下忽然就没有了动静。老半天转眼便过去,从正午太阳猛烈炙烤一直到太阳快要日落西山,任众人在井口如何呼喊,井下的小女孩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所有人顿时方寸大乱,有几个妇孺甚至吓得大哭了起来。
而正在这时候,绳子忽然动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井下拉扯,众人赶忙慌手慌脚将绳子拉上来。
当看见小女孩和小男娃毫发无损地爬上来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禁埋怨道:“大小姐,你肯定又贪玩,跑到井底下忘了时间吧?”
两个小孩相视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时间慢慢过去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那口井边冒出了不知名的树芽,翠绿色的叶瓣薄像蚕丝,柔韧性极好,一年四季不落叶,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闻着心旷神怡。逐渐地,树长成了一人高,茂盛的树枝叶延伸开来,好像就是为三生泉遮阳挡雨而生的一般。
当年冒死下井救人的小女孩早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她每日都会来,不知如何从那口明明没有水的井中挑上一桶水,给树浇水,往树上绑上一根红绳,逐渐就成了村里的一景,吸引了不少村民来围观。
有个过路人人见了,问她这树是不是她所栽种的,她只是神秘一笑,便提着桶离开了。那人尝试着从井里挑水,却一无所获,不由思疑这如此美丽的女子是天仙下凡。
很快,怪井、怪树、怪女子的事谣传了开来,人们慕名而来,甚至有所谓道长前来“斩妖除魔”。村里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善心,有意护着她不被人发现,但是好景不长,有个男人寻了来。
这个男人是朝中有权有势的大官,他的故事跟很多考取功名的考生一样,当年千辛万苦上京赶考,路上遭遇抢劫,一身财物被劫走,路过这个村落在树下遇到了大小姐。大小姐见一个书生踉跄走来,身上挂彩十分狼狈,于是在树上摘下了一片叶子,从刚捞上来水中舀了一叶给他。
书生喝了水,也将大小姐的倾世笑颜记在了心里。
不久后这个书生真的功成名就,考上了状元,但是他并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在求娶大小姐不成时,想要带人去硬抢。
大小姐在村民的帮助下东躲XZ,但是书生知道她惦挂那棵不知名的树,于是扬言要将树砍下来。大小姐哪里会让他这么做,扑出去护树还差点被官兵的刀砍伤,官兵们将大小姐围在中间。
状元对大小姐说:“你就跟我走吧,只要你成为了我的妻子,将来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大小姐冷眼看他,不点自红的唇微动,吐出一句:“你休息!”转身便跳入了井中。
状元扑过去想拉住她时,早已晚了一步。
官兵下去寻人,发现井下只有森森白骨,没有任何洞穴缺口,更连一滴水都没有,但是大小姐人却不见了,慌忙上来报告,众人吓得脸无血色,状元也是沉了脸色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日夜里天降冰雹,拳头大的冰雹打在房瓦上,吓得所有人都无法入睡。等好不容易雨停了,有村民出门一看,吓得赶紧跑去喊人。
原来,一觉醒来,那棵不知名的树不知何时长成了参天大树,像一把伞般将整条村落都这遮蔽了,太阳已经升起,但因为树叶茂盛,将阳光都遮挡了,整条村落就像仍被笼罩在黑夜里一样。
这异常的情况将那些茅山道士、达官贵人都吓跑了,不过几日后,一日醒来,树仍在,村落里却恢复了光亮,有村民看见树下有一个很像大小姐的女子在挂红绳,吓得赶紧去喊人来,可是人来了,大小姐却又不见了。
有人说这是大小姐的鬼魂,就算人死了却依然惦挂着树,所有大家都有了一个共识,将这棵树当成了大小姐的化身,在树下乘凉的人越来越多,村民们都不想让大小姐过得孤单。
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走入了这个村落,他只身走路而来,腰间佩剑,面若寒冰,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
他走到三生泉旁,抬头看这满树的红绳,奇怪地喃喃自语道:
“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便投身跳入了井中,这一突发状况,吓得周围的村民们久久回不过神来。
等到村民们反应过来想去救人时,那青年却抱着一个女子跳上了井,见四周的村民们惊吓的表情,于是奇怪地问了句:“你们这都是在干嘛?”
“大,大小姐!”
一众村民指着青年怀里的女子,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居多,脸上笑意逐渐扩大,“是,是大小姐!大家快来,是大小姐!她还没死!”
青年将大小姐放下,冷声说:“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儿。”
大小姐怔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忽然伸直了手,瞪大眼难以置信地说:“你,你是那日的男孩!”
村民们仍在莫名其妙中。
青年无奈地看着她,问:“你走不走?”
“我救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我们打平了,你可以走了。”
“你不时来此地挂红绳,不就是为了让我看见,现在我看见了,你不能留在这里了。”青年抓住她的手臂,想要硬拖。
就在这时,树哗啦啦地发出了响声,阻止了青年的动作。
青年抬起头,神色无奈,再不复方才的冷酷无情,他对树道:“她若不跟我走就会死,你想眼睁睁看她死去?”
树不动了。
“人都有一死,你有什么本事不让我死了?”大小姐不以为意,在她看来,她只不过睡了一天而已,离死还远着呢。
青年瞥她一眼,“既然伴生树认主,从此你便是我的徒儿了,我自然不会让你死。”
“什么伴生树?”大小姐蒙了。
青年手一指,没有回答。
大小姐走到树旁,手覆上树干,闭目感受,不多时,她回过头来,对青年微微一笑,缓缓道:“它说当日的那条红线是我俩姻缘的牵引,好,既然你让我跟你走,只要你与我拜堂成亲,明媒正娶后,我便跟你离开。”
青年脸色一僵,似被吓到。
“若你不娶,我便不走。”大小姐调皮一笑,转身就跑了,在其身后,光线耀眼的地方,隐隐约约可见一条红色丝线随风飘荡……
大小姐后来还真的嫁给了这个神秘青年,两人双双离去,再没有回来。有人传言这神秘青年是个神仙,挥手能让枯木开花,他跟大小姐是命定的姻缘,大小姐此番跟他离开是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去了。
这段倾城姻缘吸引了不少人来向三生泉及伴生树乞求一段天赐良缘,于是月老庙建起,成为了姻缘的美好象征,更有了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