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儿的是薄颜。
也不知道她看着他们的行为多久了。
以她的修为确实是不出声他们便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陆星遥看到她回来也算是稍微安了一点心,毕竟她是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要再去一趟坊市查看一下情况的,这怎么想都是个往枪口上撞的行为,现在既然平安也就最好没有了。
“你用不着将符箓这样保存。“她指了指顾瑾辞的储物袋,“符箓的催发是需要灵力注入的,这种注入甚至是能够识别是来自活人的灵气还是灵石之中的灵气的,绝不会和储物袋里的其他东西混淆。”
大约是怕他们听不明白,她又继续解释道,“这么说吧,符箓其实是攻击手段用特殊的方法封存在符纸里面的,符纸本身对于组成攻击的灵气结构就有着保护和封锁的作用,只有当对应的钥匙去打开这个封闭的门的时候,才能够起到作用。”
“而且,”一说到这儿她又忍不住笑了,“战斗的时候可没人给你拆开布包的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笑得有些岔了气,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她背过身去干咳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道,“没事,反正你暂时也用不上,不用那么急着把包装给拆了,享受拥有财宝的感觉是挺有意思的。”
顾瑾辞早已经被他称为美人姐姐的薄颜这样的一番话给听的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哪里还顾得上对自己这错误的保存方法表示羞愧。
他拼命地点着头,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
陆星遥却不像他那样入神。
她觉得薄颜今天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温和。
不对,准确的说,是她身上那种属于练气七层的修士的气势被收敛起来了。
加上,她的脸色其实比平时要白一些,所以多了点柔和的意味。
“你们继续今天的事情吧,我先走了。”
比起眼睛,陆星遥更相信自己那种直觉。
她交代了三个人两句也跟了上去。
薄颜乍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当然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就算是陆星遥再怎么有本事,以她的修为跟在一个练气七层的修仙者的背后,怎么可能不被察觉,虽然她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清,可修士的耳力远非常人所能比拟,就算是一张书页落地的声音都会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
可显然,薄颜没有发现她的跟踪。
她踩着那远比平日里要重的步伐走进了住宿的小楼,上楼梯的时候陆星遥跟她错开了整整一层的走动进度,以防她发现她的跟踪,直到她拐过了弯进了走廊才快走几步赶了上来。
注意到这一层的人并不在的时候,陆星遥听到薄颜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的脚步明显突然就虚浮了起来,在她刚刚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进去的时候,突然便绷不住那强忍住的伤势,撑着门板呕出了一口鲜血。
而显然这并不是淤血,这种咯血对她来说有害无益。
她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将其中的一只手抚上了心口,似乎是在梳理身体里混乱的灵气。
“你果然受伤了。”
陆星遥的声音让她猛然一惊。
但转念一想她们怎么说也是有共同秘密的,便直接干脆地直起了身子,将那彻底失去血色,唯独唇上一点鲜血沾染的脸暴露在了陆星遥的面前。
“没什么大碍。”
陆星遥并没有揭穿她的死鸭子嘴硬,而是弯下腰,用手帕将门上的血迹仔仔细细地擦了干净,这才跟着她一起进了房间,将门给锁上了。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一个坐在床榻上一个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面。
薄颜抿着唇,她的伤势要说重也不算重,毕竟已经吃下了疗伤的丹药,现下不太适宜运功,也只能让丹药的效力慢慢发挥出来。
但也确实不轻,起码没个一两个月别想好个彻底。
“我猜你应该没有暴露,但是你还是受伤了,那就是……那个青炎山主来坊市找麻烦,无差别地攻击了?”
薄颜点了点头,“差不多。”
“那个青炎山主是筑基期?”
“对,筑基期和练气期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师父说只有踏足筑基期才算是真正步入了修士的天地之中,之前我没觉得那么明显,可正面面对筑基期的威压……”她的睫毛有一瞬的颤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师父说的没错,我还是太弱了。”
她原本是打算去坊市打听打听那个行云宗弟子遇害有没有传开的,正好遇上了他那个身为行云宗一山之主的父亲前来调查他失踪的情况。
固然筑基期便可以有条件离开伏龙岭前往更加广阔的天地,可到底是有些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这个青炎山主就是这样的人。
在伏龙岭中当然没有条件给门里的每一个弟子都点起显示生命迹象的魂灯,哪怕那个人是山主之子,可因为天赋不佳也没这个条件,他的父亲显然只是因为亲缘关系出于本能地有不好的预感,冲来了坊市,在得知了他昨天就已经离开之后,直接从迷阵之中离开,对他拥有的法宝进行了追踪。
这一追踪便追踪到了他的尸体。
行云宗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这个山主当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一回到了坊市便摆出了一副不问个到底决不罢休的态势,薄颜也正是在他的这个攻击之下受的伤,好在有人认出了他儿子身上的伤口所属的兵刃和法宝是何人所有。
急着去找仇人了解这桩恩怨的青炎山主才算是没有在坊市之中大开杀戒。
薄颜说起来的时候语气很平淡,这种平淡甚至让人觉得她不是在说自己经历的事情,可陆星遥能够看到,在她口中一个个字吐露出来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怒气,更加明显的是她的那一双眼睛。
坚定而平静的眼眸里,一点火光擦亮了,带着灼人的热度,让陆星遥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决心,那是想要变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