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并不像是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此前只关注于某一丛杂草,而忽略了这些东西彼此之间的联系,可在此时发现这一意外情况之后,她便不能将这现象无视了。
这被她扯下来之后丢在地上又重新长成的杂草丛与那之前的一样,或许是这植物的某种特性,也或许是一种信号。
这些看起来并不像是绝灵之地应该长出的杂草,或许称之为灵植更加合适一些。在它们身上除了表现出与此地的五行倾向截然相反的状态之外,更是在她打定了主意细致观察后发现,在那些有些发蔫而蜷缩的叶片之间,包容着极小团的灵气。
这些灵气不太像是之前她所容纳进体内的灵气。
她相当谨慎地截取下了一段叶片,而后将神识试探性地探入了这团几不可见的灵气之中,便感觉到这东西的活性极低,它们更像是沉浸于睡眠状态的小颗粒,而不是那种能够为人体内五行运转与亲和力所牵动的存在。
这地面上散落的杂草堆,其实很像是有人与她一样拔起了一部分,而后丢弃在了地上,它们在石板上的分布几乎是只集中在一个角落,只是或多或少会相距开一小段的距离。
如果是因为这植物与此地的适配性,显然不应该仅仅长出那么一块位置来,又或者诚然是这石板与周围有所不同,那也应该是在这石板上多生长几处才对。
这样说来,如何找到此地的破局点,她大约就有些头绪了。
她朝着这些杂草灵植更靠近了些。
它们彼此之间确实是如同复制一般,就好像这种东西长出的模样便是如此的,可不同的是,被从某一株上撕扯下来长成的上面并没有那少掉的一块,这便直接排除了那几片还保持了完好的。而此地固然是有人来过,也与她一样有过这样发现的人,可到底能够抵达这里的人,在这个整体实力不能算强的伏龙岭自然是不会有太多的,那些看起来残缺了一块的杂草本就不多。
更加重要的是,在这石板上若非是仔细分辨,其实很难发现这上面有被攻击过的痕迹,但很难发现并不代表没有,若是有心的话自然能够看出这石板上的端倪。
这种恢复能力或许不是灵植本身带有的,那复制的能力才是,而她并不觉得有些人在发现了可能存在突破到那异火所在位置的地方不会使用什么过激的手段攻击,而消弭掉这些攻击痕迹的恐怕正是这石板本身。
这些攻击的痕迹看起来已经经过了不少的遮掩,只剩下了隐约的错落痕迹,可它们所集中的区域却无疑是在昭示着一点,那地方必然有什么异常。
陆星遥自己对于这种问题的判断能力说白了还是拿不出手的,此时她更愿意去看看别人的判断。
在这石板上灵植聚集些的位置,缝隙之间暴露出的错落痕迹里有一道已经变的很淡,却很明显是一道剑气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又戛然而止在一个位置。
这道剑气或许在此时看来已经是个石板上发白的轨迹,但能够从所有被擦除过一般的痕迹之中脱颖而出,这道攻击的发出者便不会简单。
剑势所指的,正是个有被摘除痕迹的杂草丛。
陆星遥这会儿有点迟疑。
她这一路走过来怎么看都有点被迫的因素,为求活路不得不一直朝着此地的腹心而来,也昭示着她距离此地的危险源头越来越接近,这倒并非出自于侥幸心理,而是相比于会直接威胁到生命的黑龙龙魂,一个隐而不发的异火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一线生机。
但此时在看到石板上这道剑痕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自己,如果当真选择了继续往前,她是否真的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
要知道异火尚且留存在此地,其实也代表着这道剑势的发出者恐怕已经折在了这里,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此人寻得了一条逃生的路径,但要知道她虽然对修仙界的许多常识都显得知之甚少,可有一点她却是因为与薄颜的接触颇多而很清楚的,能够使出这样的剑势的人,骨子里怎么说也有那么点一往无前的意思,要说这样的人倘若能够安然脱身,不来尝试第二次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星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且清醒些。
她又抬头看了看上方,那滑下来的通道已经因为那些晶体自行的变动而乍一眼看去找不到具体的位置,这四面有如旷野的地方,也显然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给人提供补给,也并不让人觉得朝着一个方向走是能够走出去的。
在长宁的记忆里便有这样的看起来无物实际上暗藏天然阵法的地方,看起来已经走出了很远,可实际上一直在自己绕弯子,甚至于眼前的景象都会跟着自己的想象而变化,让人觉得自己诚然已经在朝外走去,最终却只能迷失在这片天地里。
她其实也只有往下走这一条路,并没有多余的选择,这个时候的犹豫除了让她在应对可能存在的危险的时候出现失误,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想到这里,她下定了决心。
这个时候也不是保存实力的时候了,那被她做出来的机械臂被她戴在了身上,指扣上发出了一道试探性的利刃直指那处有端倪的杂草丛。
正如那道锋锐的剑痕被拦截在那里,她的这一道攻击也被阻截在了距离那处地方不过二三指的距离上,在这灵植的周围像是存在着一面面无形的水镜,当受到这攻击的时候,水波泛起的波痕将她视线中所见的那草丛的形态都扭曲了,其间仿佛还混杂了点什么别的画面,只是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
出于直觉她将手伸到了这处仿佛有空间断裂开的地方,这里触手的温度并非极端的炽热也非那灵植上所变现出的寒冷,而像是将手浸泡在了温水之中。
而下一刻那些扭曲一样的画面从那草丛所在的位置骤然延伸到了她所在的地方,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