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觉得自己有点手痒。
要说自从加入了弥天宗,由于宗门之间的实力差距没有遭到过白眼,那倒也是不可能的,可像是行云宗这样表现的明显的已经着实不太多了。
秦罗的天赋并不差,而她本身并不太同于一般的女修士的性格也让她收获的是同修为段修士的尊敬,更何况伏龙岭绵延千里,相比于大宗门实际上更加活跃的人群自然是散修,而散修彼此之间其实都深知,哪怕此刻有占据微弱优势的,从本质上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个接触修炼的前后顺序而已。
秦罗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缺灵石花。
她的心态是很接近于那种更加质朴的修炼之道的,也可以说是更久远时期的那种与天地同寝食的炼体者的路数。
也正因为如此,她其实并不会觉得自己缺少法器用,或者是少灵石丹药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只是她不喜欢行云宗,尤其是不喜欢他们用比下巴看人更加伤人的方式来与她面对面交锋,也就是那种近乎于无视的状态。
她这会儿的情绪又是想要把秦野揍一顿,毕竟这家伙说话不清不楚的,还躲在她后面一副小媳妇的做派,简直丢光了他们秦家的脸,又想要将对面的那白衣男人揍一顿,可她相当清楚这二者都是不可取的。
在自家地盘里把秦野揍一顿,那叫展现自己的长辈权威,以及教一教这个进入修仙界并不久的堂弟什么叫修仙者之间的强弱法则,也可以美其名曰是为他增加实战经验,可在外人面前将他打一顿,却是在丢自己的脸。
而至于对面的那两人,他们兵刃上的灵气气机相互纠缠,显然是一对道侣。
财法侣宝,这两人摆明了是可以说的上四样俱全的,此时他们固然没有直接表现出敌意,却也表露出了并不希望他们插足此地的意思,这个抗拒的心态让他们或多或少释放出了点灵气的根基深浅,她并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的手在身后捏成了拳头,咬了咬牙却又平复下嘴角,看起来只是个并不太大的小姑娘而已。
“你跟他们认识?”
虽然知道这话就是个废话,秦罗还是小声问了出来。
她希望秦野回答回答这家伙到底为什么那么怕这两个人,也或许并非是害怕,而仅仅是不想遇见而已,但她也很清楚,秦野恐怕无法在此时给她一个足够明确清晰的解释,修仙者的耳力已经足够让对面的两人挺清楚他们之间说出的任何话语。
“认识。”秦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这头的话音还没落下,秦罗便看到那女子贴到那男子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那人原本看向湖面的目光倏尔转向了她,不,应该是她身后的秦野。
哪怕他并没有穿行云宗弟子的道袍,也直接将大半个人都藏匿在了别人的后面,可他既然要躲,也就势必是对方知道他的模样与身形,认出来并非是什么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
“我说小师弟,你这个样子恐怕是要给师叔丢人了,还是说,你是打算另投他人?”
那白衣男子双手环胸,抱剑而立。
他眉目间的倨傲哪怕并不格外分明,却也让迎向他这目光的秦罗觉得心头一梗。
而他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将目光先是短暂停留在了秦野的衣摆上,又落在了莫掌门破旧的道袍上,些微上扬的唇角浮现出漫不经心的笑意,简直是写满了嘲讽。
可他又并没有将这样的表情挂在脸上多久,他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关怀同门的面容,秦罗并不知道是此时莫掌门骤然爆发出的筑基期修士的威压让对方稍稍收敛住了,还是因为,对方并不想要给他们留下把柄。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秦野自然也就不能再躲藏在后面了。
他直起了腰身,朝着那两人的方向作了个揖,“方师姐,罗师兄。”
那方师姐对他的这个问好,表情有些不冷不淡的,却也说不上是与他关系不好,可那位罗师兄却是眉眼间并不带有多少师兄对师弟的情绪,只是对他改变了那差不多算是躲避的姿态,飞扬的眉目里含着几分嘲弄,而后唇间溢出了两声轻嗤,便权当没看到他这个人。
他的手中,一杆阵旗浮现了出来。
那阵旗看起来有点破烂,可在阵旗上传递出的杀气却让人心惊,这阵旗的旗杆赫然是一节节的白骨,只是一时之间还分不清到底是兽类的白骨还是人类的,而那各处都有些被损毁迹象的旗帜表面上,俨然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这个并不怎么像是正道使用的旗帜,没有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觉得诧异,这姓罗的修士展现出的灵气是昭昭正气,而这旗帜的实力确实也值得让人将其收为己用。他指尖变幻灵动,随着手指节之间的触碰结印,形成了一道道符文,驱使着这阵旗从他身前飞出,落在了水面之上。
这旗帜与水面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拖载着一般,只是轻飘飘地一端接触着水面,以这个接触点为圆心,一圈圈的水波荡漾开来。
可随着他喉咙里逸出的咒文,那圈圈涟漪越来越分明,更是摇荡起了浪涛,在这水面上如同是打钻的机器一般搅动出一个相当分明的漩涡。
这漩涡不断地向下延伸,直到底下露出黑白交错的底面,与那一道入口。
“师妹且稍待片刻。”罗姓男子以手拦住了他那师妹试图下去的举动。
这看起来与一般的湖底并没有什么区别的砂石地,似乎仅仅是少了几块石头而已,可随着水流的分散开,那底下无法被压制住的热气便往上涌了上来,这上面覆盖着的水不知道为何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可在场的都不是反应迟钝之辈,自然能够感觉到在这可怕的热气之中所包含的意味。
此地有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