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走近,便看到那两个人被医馆的小僮给赶了出来。
“出去出去,上次都跟你们说了,咱们医馆的师父可没给你们瞎治病。是你们自己沾染了邪祟,怪咱们算个怎么回事。”
两人之中年纪稍长一些的显然是个暴脾气。
刚被推了两步便突然往前那么一顶,显然是不甘于被赶出来有了还手的准备。
其实按照一个成年壮汉的力道,这样的反击是绝对能让那小僮喝一壶的,可偏偏在这样一个正常人并不难做到的动作中,他突然就同手同脚了一步,然后就这么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
那小僮刚以为自己要挨揍便看到了眼前这个画面。
不由地露出了个有点傻愣住的表情。
“我说,你可不能碰瓷啊!我又没碰到你,这这这……就算是真摔出个什么问题,咱们也治不好你这邪祟入体的情况啊。”
小僮摆了摆手,也顾不上搀扶起来这个倒地的男人,就直接朝着门里跑去。
一边跑一边还喊着什么“师父快来看看哪”。
陆星遥慢条斯理地嚼着最后的一点儿烤饼,顺着围观的人群也挪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那个看起来还真不像是装的。
他与其说是动作不协调不如说是僵化。
但是与在她从弥天宗出发之前薄颜跟她科普的那些个,诸如修仙界常见的化僵啊,或者是什么被人所操控的状态又是不一样的,这种僵硬的姿态除了那种她能够感知到黑气之外没有任何的外现的病理性征兆,比如说被僵尸之类的感染所形成的特殊病毒一样的东西,从他眼珠子还在转动表露出的惊诧情绪来看,他的思维依然是由自己控制的。
这种症状的表现和任务上所描述的又有那么点并不太相同的。
这人并非是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也没有那种麻木的表现,但二者之间又是有那么点共通之处的。
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陆星遥嘀咕了一句。
薄颜似乎有点小看了这个任务,不过出于填补自己因为进阶练气二层空虚了一点的荷包,以及或多或少有点找刺激的心态,陆星遥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快就打算打退堂鼓。
何况,这也不是她一个人接下的任务。
伏龙岭之中的其他修士还没登场,她可不能就这么跑了。
弥天宗是个小宗门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不错,比如说门派关系和睦,再比如说,不存在那种监督着不修炼出个什么成果就不能咸鱼之类的规矩,可坏处也是相当明显的,交际的范围,在修炼的前期会相当地局促。
陆星遥从进入修仙界到现在,唯一的一次算得上见到的人多的,还是在坊市的那一段,而更多的情况下,不过是三五个人的活动。
现在身处在人群之中,倒是让她感受到了点人气。
地上的汉子的僵直并没有持续很久。
他的手脚关节处有那种一瞬间的不太听使唤的反应,就像是那里的反射神经被什么人给截断了一般,不过随着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僮冲进室内喊大人出来做主,他那种试图让自己恢复正常的尝试似乎还真在发挥出作用。
起码已经能够从躺变成坐了。
出来的并不只是一个人。
除了个穿着天青色长衫,身上沾染着药香味,看起来有了点岁数的老大夫之外,还有个黄衫公子。
陆星遥认不出他的门派,不过在这一个照面之间足以让她判断出这人是个修仙者,还是个……水平不低的。
尽管知道自己收敛了存在感并没有什么用处,她还是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藏匿进了人群里,只从缝隙之间继续打量着前面包围圈里的情况。
“老朽已经言明了,小兄弟你这病我是真束手无策,又何苦再来一次?”
这老大夫皱着眉头,却还是先伸手试图将这个发病的汉子给拉起来。
从她这个缝隙里的视野看到的正是两只手交握的那一刻。
不过,原本猜测可能出现的黑气的传递并没有出现,那汉子依然是一身萦绕的若隐若现的气息,而老大夫身上丝毫也没有沾染上。
他那反抗着那种僵直的头脑意识似乎在这时恰好发挥了作用,一轱辘坐了起来。
看着周围围观的人群,他脸上居然还露出了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听我个劝啊孩子,你这怪病,老朽是真没办法,你若有这闹事的时间,还不如去找找医术更加高明的大夫,总比把时间耗费在我这儿强。”
“您不觉得这是邪祟?”听出他话中意思的汉子小声问了句。
“你若觉得是便是吧,可身为医者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的,倘若有个治不得的病症就觉得是邪祟作乱,那岂不是凭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邪祟也好疾病也罢,老朽才疏学浅实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走罢,走罢……”
他这句走罢可不只是对着这个汉子说的,也是对着周围这围了一圈的人说的。
确实他们围堵在这儿看戏,给真要来看病的也带来了些麻烦。
对于他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陆星遥还是挺佩服的。
不过看起来,医馆对于这病症更多的了解也没有了,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开过什么方子,不过总归是没什么效用的。
不过她选择的第一个观察点显然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
比如说,那两个表现奇怪的人,虽然和任务记载上的症状有那么点出入,不过还说不准就是个突破口。
陆星遥扯了扯身上的背篓,随手从摊贩的摊位上买了顶编织得不太好看不过看起来就很结实的草帽盖在了脑袋上,不动声色地跟上了那两个互相搀扶着,时不时就显露出点别扭的走路姿势的人。
他们顺着榆树街往前走,陆星遥只在进城的时候大致打听了一下医馆的分布,却没有这城中的地图,只能从这榆树街往前的房子越来越矮也越来越拥挤,揣测出他们去的方向应该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好在她这一身打扮看起来也就是个贫穷户的小姑娘,与这周围的一切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那两个人在前边的路口突然分道扬镳了。
一个拖着又慢又沉重的步子朝着一条小巷的方向拐了过去,另一个却依然在往前走。
跟着哪一个实在是个不太好选的问题。
她刚纠结着这问题,便感觉到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我说小友,这么直白的跟踪,有失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