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世界的自由并不只是对她一个人生效的。
虽然在这个更加倾向于属于她的世界里,她的精神力只要头顶上的晶核还是在运转,就会让她虚拟出这些物体的消耗低到了一个限度。
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弄清楚的是两个问题。
一个是,对对方什么样的伤害才算是致命的。
另一个是,什么样的模拟能够造成更有效的效果。
飞剑射出,散发出的寒光在触及到那些她模拟出的东西的瞬间仿佛是一把将什么都要点燃的火,视线所及的一切在飞剑的尖端撕裂开的道路上融化开来。
陆星遥抿着唇,看着飞剑击溃的幻景的破碎速度。
越是这样的时候,她就越需要保持冷静。
“找到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她的周围的地面陡然破碎开来。
整片金属色的楼板之下变成了上方城市的倒置,在那个道士惊诧的目光中,陆星遥矮下身去,抓着身下的这块金属板遁入了这一片新形成的城市之中。
说是倒置却又不完全相同,这里的有些建筑从底到顶都全然是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就仿佛是真实存在的一样,可另一些却只是浮动的幻影。
“该死!”
道士看着眼前完全不同于他认知的景象,飞剑再一次疾速射出,可显然他的神识并不是可以无穷无尽地消耗的,这一次分出的剑光只是朝着陆星遥可能遁去的方向射出。
那里的金属墙壁与飞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甚至发出了蓝色的火光。
碎裂开的墙壁溅射出的碎片阻拦着飞剑的攻势,有些更是朝着他的方向飞去。
有一些在他的移动之中被躲开,而那些躲不开的,他的身体的一部分再一次化为了烟雾。
可紧跟着场景里起了风。
当风刮起来的时候,道士身处的两栋楼突然炸裂开来,毫无停滞地穿透了那片烟雾被吹散开的区域。
陆星遥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
这样频繁地幻化与操控饶是她此时有着主场优势都几乎要撑不住了。
在方才的剑光撕裂场景中,相当明显的是越是显得真实的场景被破坏的速度也就越慢。
她的优势不过是,这眼前的一切并不像是这个道士所猜测的那样是她想象的,而是真真切切她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他的出剑并非全力,可陆星遥却绝绝对对是在以命相搏。
玻璃、钢筋穿透那道士的身体,造成的伤害让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满身的血迹,甚至连意识形态下的身体都不是完整的,起码左臂已经变成了一片空洞。
他脸上的那种蔑视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涨红的气急败坏。
虽然这伤害并不致命。
可她看得出来,这道士起码比之前的气势矮了半截。
在道士的手上出现了一把招魂幡。
那想必是他惯常用的法宝,那幡的每一道纹路,甚至是上面的褶皱都显得格外的真实,从那之上翻腾起了黑色的雾气,对着周围的楼房鲸吞海吸,一座座高楼在这破坏力之下化为了齑粉。
剧烈的疼痛让陆星遥此时绝没有本事再形成一个这样的世界。
但那个道士用出这一招迫使她出来也并非就是毫无损伤的。
此时她们已经又一次面对着面,红色与紫色的光影让两个人惨白的脸色都得到了掩饰,只能从对方的小动作里判断出彼此此时的实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道士狐疑地看着她。
她没有给出个回答。
一片片金属随着陆星遥的握拳慢慢地在她的手臂上成型。
将她的右臂几乎变成了一条机械的臂膀,可这道士是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的,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奇怪的巨型胳臂的尖端凝聚出的红光,招魂幡一动,便是一个骷髅头俯冲了过来。
倒置的城市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的废墟,在陆星遥放弃了控制之后更是变成了一片烟雾,他们脚底下的地面明明在移动之中是实体,又好像下一脚就会掉落深渊。
这种古怪的失重感并没有让她的动作有分毫的停滞。
红光击开面前的迷雾直冲着那道士而去,在还没有和骷髅头正面交锋的时候陡然裂开向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又打着旋儿以不同的方向重新射回来,直指着那道士所在的位置。
之前的伤势让他的移动速度何止慢上了半拍。
他的脚下原本踩着的一片乍看起来不过是雾气的地方,突然凝实成了一道锁扣,将他原本试图离开原地的动作化为了泡影。
分裂的剑光一道刺向了脚下的锁扣一道朝着陆星遥的方向而去。
同样试图去让她无法离开原地的动作,这个道士选择的是让那骷髅化为了一道白骨的牢狱,就像是之前那骨珠延伸出的骨节一样。
可陆星遥毫不犹豫地左手化刀斩断了即将被限制住的右臂,虽然失去了那条消耗神识形成的机械武器臂膀,她那些个已经射出的红光子弹却没有一发落空。
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真正让这个道士灰飞烟灭。
在一颗颗子弹射穿他的头颅心脏以及咽喉的时候,她的左手用最后的一点精神力幻化出了一颗能源弹,直接朝着他的方向投射了过去。
剧烈的爆炸让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可当黑暗变成光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看到的是那个石窟而不是那个内视的世界。
依然没有恢复的头疼让她忍不住弓起了脊背,下一刻,一些并不属于她自己的零碎记忆在她的脑海里翻滚着,险些让她直接跪倒在地面上。
不甘心,这情绪叫嚣着拍打着她的上丹田里的那一片异能的湖泊。
以及深沉而汹涌的恨意。
而当这股浪潮过去的时候,她发现这些记忆居然并不是碎片,而是慢慢地拼凑出了一段并不属于她的人生,那是那个邪修道士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真是捡了个便宜。”
陆星遥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身负异能并不代表着她就能够有必胜的把握,她吃准的不过是这人想不到她的手段和果决,而现在活下来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