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可惜当时的情况,确实也除了她之外,另外两个小家伙是没有一个会甘愿冒风险得到他的。
一个不趁手甚至可能并不服从命令的法器,对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都是一把双刃剑。
而很多人是并不喜欢这种风险的。
不过如果仅仅是从合作伙伴的角度来说的话,她比任何人都要够格。
起码此时在即将开始修补的时候,她的心绪已经呈现出一种沉静的状态,而当阖上眼睛又睁开之后,那里面已经是一片无波无澜。而一点火苗倒映在了眼眸的深处,那是在她的指尖蹿起的火苗。
临萧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这火焰的强度可绝对不是练气二层的修士可以使用得出的,当时的对战之中,他虽然是不完整的,可以更像是他现在这个形态,只不过是个阴阳双面的人的模样的,确实是他的意识占据了上风。
两次,这样的能量起码出现了两次,而且都做到了成功地对他造成威胁,这确实是个不同于灵气的力量。
从她这个并不避讳地使用出来的样子,他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这大约是个并不容易偷学的本事,但无疑,有这样一道隐形的实力在,她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会更多,也更能给他以一种安全感。
金属拓片在这火焰的升腾之中被她以灵力用出驭物之术控制着投入了这火苗的尖端。
两股不同的力量在此时呈现的并非是碰撞,而是相辅相成,在灵气融入火焰的时候,像是将她体内原本就有的火属性灵气灌注了进去,可这并非是火焰的相融,而更像是一种助燃剂,空气里躁热的温度又往上升了些。
铁片的融化发生得相当快。
再怎么说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金属,而不是什么灵气催生的产物,哪里抵得过这非同一般的火焰的炙烤。
在火焰之中形成了一粒凝结的液态的,间于银灰色和黑灰色之间颜色的东西。
而后,在她的灵气以及异能的双重控制之下,这东西逐渐拉长成了长条,又随即像是被什么人用刀从中间劈开成了两半。
“你凑近一些。”
已经使唤上了陆星遥也实在不介意让他好好充当这个副手的职业。
临萧不情不愿地往前挪动了两步,正好让这两片残片位处于这火苗的前方。
被火焰裹挟着的金属液态长条,在这个往前轻轻送过去的过程之中,被她刻意地附着在了这个断裂开的位置的两侧,要不是有器灵的存在,压制住了法器哪怕破碎,也本能存在的抵抗情绪,这种附着绝不会这么容易就能够完成。
但是当那液态的普通金属贴上那裂口处露出的银蓝色的镜子材料的时候,依然能够听到有什么东西在下意识地抵抗,而发出的一种有些古怪的摩擦声。
这显然是修仙界的材料所表现出的一种物质属性上的高傲。
而陆星遥需要的正是这种并不至于激起法器的反扑,却也能够让材料活跃起来的状态。
火光将她那张脸上专注的表情照亮,那双眼睛里也像是着上了火焰的颜色,虽然是头一次处理这种东西,可她经手的金属材料何止百千种,在那双映照得赤红的瞳孔里显现出的是绝对的自信,让临萧甚至怀疑眼前的并非是个小孩子,而是个夺舍的老怪物,可夺舍与否,对于器灵这种近乎魂魄的存在是毫无隐秘可言的,而显然,在他的感知之中,她并不属于这一种情况。
这种摩擦之间空气里的热度越来越盛,但当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却又骤然降低了下去,就好像所有的热度都在这一瞬间集中在了这两个界面上,这突然的变化并没有让陆星遥有任何的慌乱。
让临萧执着镜子的残片而非她本人来拿着也正是担心这个情况。
火焰保持着在右手的燃烧,神识和精神力混合成的无形之手一心二用地分管两个界面的两边,而她的左手直接伸向了身边的灵石,她并没有自己去吸收它,说白了哪怕出现了这样的异变,这火焰是近乎她的本能的东西,而不会抽干她的灵气,她直接单手捏碎了这灵石,在其中蕴含的灵气与周围的热度一并被吸收到了这个界面上。
精神力组成的包裹界面的封锁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锤了两下,那是界面上的金属已然出现了活化的迹象。
但这还不够。
另一块灵石也被以相同的方式碾碎,但这一道灵气并没有投入那界面之上,而是化为了一道白雾融入了火焰之中。
火焰并没有壮大,可明显能够感觉到这火焰随着灵气的投入,隐隐发生了颜色的改变,朝着白色的方向挪动了一小步。火焰变化的温度让那种反抗的意识变得越来越强盛,如果这材料也像是一个人的话,此时的状态就好比是心跳越来越强,几乎要蹦出胸膛的那种状态。
就是此时!
陆星遥没有犹豫地将这两侧贴上去的金属片就这火焰一起撕下来,撤去了火焰之后这洞穴之中的照明也就只剩下了那烛台上的蜡烛发出的微弱的光,可在她的眼睛里那种果决像是一簇永不停息的火,在这个瞬间,她的双手直接握住了临萧手掌放置的位置的上方,一把将两个铜镜精准无误地对在了一起,两侧活跃的材料在抗议之中陡然遇上了同源的东西,便直接像是交缠的触手一般互相拧结在了一起。
当然她是看不见那内部的变化的,只能感觉到手掌之下的两片残片在乍一相遇的时候那依然未撤销的互斥作用,每一秒都有着变化,直到彼此吸纳交错,可她依然没有放开自己的双手。
临萧的手已经离开了镜子,在她那暗示性的眼神之中,他化为了一道虚影投入了铜镜之中,当然更准确的说是投入了这一道缝隙之中,而后火焰再一次升腾了起来,不过此时并不仅仅是针对那在合拢的状态下几乎看不见的裂痕,而是整面铜镜。
在空中摇摇摆摆地漂浮起来的小刻刀直接扎向了她的心口,可只是戳破了浅浅的一层,那一滴淌出来的心头血在她的口中喃喃的法诀之中投入了那铜镜的表面。
血与铜镜相融合的那个刹那,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被蜂拥而入的画面挤得发疼,又好像是这一个瞬间从铜镜所属的世界传递来的灵气,让她的经脉之间拥堵间产生的剧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