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泼墨,盖过了初生的太阳,暴雨入注。
王青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剑客,口中还是木偶似地呢喃着:紫灵,紫灵,紫灵。想让这二字深深地刻在全是杀戮的脑海中。
耳朵传来一阵刺耳的蜂鸣,一柄三尺六寸的听风剑停在在了王青的耳旁。
“为何不躲?”白衣剑客惊诧地问道。
“我知道你不会出手。”王青一手搭着剑柄,一手掏了掏耳朵,冷笑一声:“而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刹那间,反手一持青血剑回身一劈,雨水在王青上如莲花般绽开,青血剑直取剑客腰身,欲一刀将其分尸。
剑客怎么也想不到王青会这么不要脸的突袭杀招,而自己手中长剑却在另一端。横手一拦,剑客被青血剑震得在雨泥地上连滑两步,踉跄后退了几丈之远。
王青轻抬斗笠,哗啦的雨幕下才勉强看清剑客的外貌。
剑客身穿与当日剑意宗二弟子徐清风一样的衣裳,但已经破旧不堪,打满了其他颜色的补丁,随破旧,但一身剑气使雨水泥泞不进其身,倒也有着几分素雅的干净。
此人周身有银白剑气环绕,雨水淋在身上彷如朦胧的天衣。外貌消瘦,棱角分明的脸颊,深邃的眼眶似乎是剑气雕刻而成,目光炯炯,看着王青似乎有一种火焰在燃烧。
徐清风银色剑穗,而此人金色剑穗,他便是王青的目标——剑意宗大弟子梁剑生。
“卑鄙!”梁剑生吐了口痰,其中血水随着雨落流入别处。
“杀手之名,何谈卑鄙之有?倒是你,今天搅了我的好兴致。”王青歪头一笑,把斗笠轻轻拉动,刚好遮住了梁剑生的凌厉面容。
王青一剑跨步向前,又是一招简单且凌厉的剑招直取梁剑生震麻的右手。一招得势,自然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这便是杀人剑法的道。
梁剑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这几个月的闭关苦修以及身为剑意宗大弟子的身份的实力,当初王青能在师父剑下四十招败走,那自己今日发誓要四十一招将他击败!
战意激发,梁剑生瞬间下伏躲过青血剑,又如一阵风躲开杀招。王青眼角轻俯刚在他身下的梁剑生,嘴角微咧,笑道:“如此难堪的架势,若你来习杀人剑法,必定大有所为。”
“谁会与你这魔头为伍,你的杀人剑法,我乘风剑法必破之!”梁剑生预想试探两招,结果二话不说王青直接取自己姓名而来而又嘴上夸赞自己是杀人剑法的料,一时分不清是赞扬还是讥讽。心头大火,气息喷薄而出,乘风剑法——一瞬绝尘出鞘。
剑风清吟,雨水仿佛如同旋涡一般紧紧流向梁剑生听风剑。是乘风剑息,引天地之风为风眼,梁剑生一剑向王青袭来,王青面前雨滴被齐齐斩断,长剑所到之处,皆是水幕。
雨水不近梁剑生其身,仿佛晚舟之上的星光,星光破碎,长剑碧空。
王青斗笠斜下的脸庞看不清任何表情,任由梁剑生出招,如一尊雕塑任由风吹雨打。梁剑生所向无前,乘风剑法是剑意宗的至高剑术,他不相信王青还有什么下三滥的剑招能抵挡住这绝息一击。
正当听风剑一剑要破开王青的斗笠将他脑袋削成两瓣时,剑风吹起王青不修边幅的长发,梁剑生此刻才看清了王青的面容,王青嘴角上扬,面如恶鬼,脖子上的伤疤被带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死到临头还在发笑?梁剑生在这一剑息之间讥笑中又有了些困惑,传言中的五色杀手在自己的全力一击下就这样束手待毙?
而就在这愣神的瞬间,王青手中青血剑电光火石间一剑挥出,青色剑气直冲梁剑生面门。梁剑生怎能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比一瞬绝尘还要快的剑法,转身避开。剑不成招,威势直接被化去了七成,一剑将王青身后树木一刀斩断,而王青除了手中的青血剑,姿势还是与刚才无异,杀神般的笑容,巍然不动的六尺之躯。
“这就是所谓的乘风剑法?我看倒不如叫微风剑法算了,我一定要去找你师父聊聊哪收来的这么自大无知的徒弟。哦对,你这个废物是哪个门派的?”王青头也不回,抬头眯着眼眺望烟雨朦胧的远山,嘲弄着问着梁剑生,丝毫不在身后的梁剑生会突然对他发难。
梁剑生自认剑意宗大弟子,一心向剑,清心寡欲苦修多年。被众多师弟师妹视为榜样,虽然在个别人口中有流言蜚语,但他从不放在心上,剑意宗证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剑说明一切。今日苦修出关,就恰好遇见了在路上行凶的王青,王青多年前与师父对决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一战,惊呆了众人,他们才知道世间竟还有如此奇特的剑法。
中原竟还有如此的丑陋使剑之人,这是梁剑生那一战之后的观感,此后他就开始深居简出,势必要将王青的杀人剑法从江湖抹除。
“乘风剑法是我剑意宗当家绝学,天下间使剑之人无人不向往之。倒是你这杀人剑法粗鄙不堪丑陋至极,我倒是很想把你这魔头的江湖败类师父挖出尸骨当天下人面鞭尸一番。”梁剑生嘴上骂着得意,但听风剑紧紧护在身前,紧紧盯着细雨中的淡薄青影。
“这点你就不必多虑了,我那老头早化成灰了。”王青还是背对着梁剑生,语气依旧轻佻,“顺便,灰还是我烧的。”说到烧字时,语气忽然加重,杀气随青血剑斩出,挑起涟漪,一剑直面梁剑生而来。
梁剑生早有招架之势,但正如他担忧的那样,杀人剑气气劲更加凌厉,一剑竟把听风剑震开几寸,剑气划过,听风剑剑穗被斩断些许。
王青看着被雨水冲走的金色剑穗,他当然知道自己杀得是谁,但还是故作嘲讽道:“还是个金色的,原来还是个头号弟子。剑意宗教出来的弟子就是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就这还称天下第一剑宗?”
“王青你休要辱我师门,刚才一招是我一时心慈手软,我就不应该对你这样的恶人有留手的想法。今日你必死无疑,你的剑还有你的剑法都不复存在!”王青不停的锋讥着梁剑生,梁剑生知道这是想乱他心神,若平常庸才梁剑生便可一剑立威。但王青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始终背对着他左一句右一句说着,此时的梁剑生双眼几乎要喷出咄咄剑芒。
乘风剑法再起,听风剑和梁剑生垂天而起,呼啸狂风在王青周身原地升腾。伴随着细雨,一阵暴风之眼欲将正中心的王青搅的粉碎。风眼中,风如刀割,雨如飞针。
这便是乘风剑法的最强杀招——乘风归墟。
王青嘴上说着三脚猫的功夫,自己已经备战就绪。虽然梁剑生功力在自己之下,但剑意宗的大弟子可不是自己胡诌三言两语就能打败的,作为杀手的经验他知道名门正宗宝物多如牛毛,这大弟子身上也绝对有着护身秘宝。
王青双脚颇有被这狂风吹得不稳的趋势,王青气沉丹田,青靴险地几寸。青血剑直指乌云之下的听风剑。剑上青血如浮萍忽现,四散而借风起,随着风眼,隐约中,一条血龙竟然要扶摇直上。
青血现,龙乘风。
双剑激荡,直接把此地清幽之处变为了荒芜。
灰烟被细雨缓缓滴破,废墟中,一人倒地粗重的喘着气,另一人扶着剑也传来重重蕴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