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的人儿,似乎恢复了意识,只听她嘤咛一声,动了动身子。
云汐觉得自己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动了动神识,想要一探究竟,却痛呼一声,自己的身子竟然被人下了禁制!
她挣扎的坐了起来,既然无法动用神识,只得静心听一听四下的动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应该是被黑布盖着,附近的环境也好似没有光芒,是了,她在鬼界,鬼界怎么会有光?
云汐试探的心中低唤:“之光?”
而回应她的,确是一阵沉默,她能感应到之光离她不远,也能感应到之光是安全的,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应答。
四下一片寂静,好似这个环境里,没有人,亦没有鬼,云汐轻唤出声:“有人吗?”
突然殿上出现一阵威武呐喊,四下缓缓化出鬼雾,而大殿之上,也现出一人,身着蟒袍头戴方冠,手执一柄玉牌,他坐上大殿上方的宝座,将玉牌向桌上一执,问道:“台下何人?”
云汐听见动静一愣,这是一个陌生男声,可附近却好似有千军万马,难道这里,是鬼王的大殿不成?
若是有人在这,就能告诉她,她的猜测并没有错,此处正是秦广王的大殿。
云汐咬唇,男人好似还在等她的回答,她无奈回道:“我乃云汐。”
秦广低语一声:“云汐。”而后招出一册玉简,等了一会,却无墨宝浮现,他惊疑一声,问道:“你乃何物?”
云汐愣住,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只有神位却未入神职,而没有神职的众神大多以资论辈,可她这似有若无的修为,连小神都够不上,这让她如何介绍自己?
秦广见此人不答,唤来一红衣判官,道:“带上来,去那孽镜台照一照就知道了。”
判官应是,正准备着鬼差下去押解云汐,就见云汐挣扎站起,对着大殿之上的男人问道:“孽镜台......你是秦广王?”
秦广称是,云汐咬牙,她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倒霉,就借个道都能被鬼差抓住,只怕若是不能证明身份,就要进那小地狱逛一逛了,她无奈叹息一声,只得化作元神,出了体内。
以元神而出的小云汐,终于见着了四下光景。
这是一座殿台,台上立有一面等人高的大镜,而四下有执杖而立的鬼差数人,台上站有一蟒袍方冠的男子,瞧着年纪不大,一旁更是立着一红袍判官,手执书卷。
云汐好歹位至神位,虽未归于本体,元神身后也是有神位印记在的,众鬼看清后,这才深鞠行礼道:“不知小神君降临,多有得罪。”
云汐见一屋子鬼怪低下了头颅,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略微头疼道:“无碍,都起来罢。”
秦广执玉牌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小神君化作凡人入殿,可是有何要事?”
云汐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如何言说,总不能从头掰扯一遍罢?毕竟那是人界的事,擅闯鬼界,甚至可以说偷溜进来,的确是他们不对,她只得干巴巴的应付两声,转移了话题:“也没什么大事,与我一同的几人现下在哪?”
秦广怔愣一声:“这.....小王只见小神君一人,并无其他同行者。”
这下轮到云汐傻眼了,并无同行者?可她确实感应到之光就在附近,她蹙眉道:“其中有一人是远古大荒的四鸟神君,另一人是创世神器伏羲琴的器灵,时碧神君,还有一随行之人,真的没有人瞧见吗?”
秦广一听来头还不小,望了望自己的属下,只见众鬼面面相觑,确是没有见过的样子。
云汐蹙眉不已,问道:“你这大殿附近是哪里?我能感应到我的本命神器在附近,为何却不能知道大体方位?”
秦广这才只能回道:“小神君,往后不远正是鬼宫内廷。”
云汐讶然,竟然是鬼帝的鬼宫,而后扶起了额头,只觉头更痛了,究竟是谁下的黑手,把她们丢进了最不该来的地方,她又问道:“是谁把我带来这里的?”
秦广也不知道,踟躇半晌,不知如何回话。
云汐见了,只得挥手作罢,又命人给自己人身松了绑,摘了蒙眼的黑布,回体内去了。
地上的人儿睁开眼,撑坐起身,动了动腕子,还是觉得体内不大对劲,突然想起什么,她又问道:“是谁给我下的禁制?”
谁曾想秦广王竟是一问三不知,云汐咬牙,她想在鬼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下禁制的,除了鬼君以上尊位,不可能有其他人,秦广一介鬼王,又如何得知。
现下她总不能去鬼宫内廷找他们的身影罢,她想到此,囫囵爬起身子,对秦广王道:“你能否差人去问问,看有没有见着这几人,实在是我等需去那妖界一遭,想在你鬼界借一条道。”
秦广这才作恍然大悟道:“原是这样,那还请小神君先作歇息,小王命人一探便是。”说完就垂下了眸子,隐匿了神色。
云汐虽然有些不耐,却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不是她能做主的,只得跟着人去偏殿坐下喝茶了,只是想到那华泽,若是在鬼界待太久失了人气,只怕会有大危险。
人的肩头,各有一盏魂灯,若是人身进入鬼界,鬼气会慢慢蚕食这两盏魂灯,人界有言,人死灯灭,这魂灯灭了,可不就是身死道消吗。
等的有些不耐的云汐心中只觉,这秦广实在是拖延,可是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她现下说好听了是小神君,人家也礼数周全,说难听了就像那非请自入得盗贼,白白的偷溜进了别人家,她哪来的话语权去指责别人主人家呢。
又过了不知多久,只见鬼差上来续茶,却没有人再来禀报,云汐实在是不耐烦了,就叫住正准备退下的鬼差问道:“还没有消息吗?”
鬼差略有些紧张的回道:“这,或许实在是鬼界太大,小人不知啊。”天知道秦广王殿下只让他好好照顾着这位小神君,其他的并没有吩咐下来啊。
云汐无语凝噎,鬼界并没有月升日落,她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恐怕拖的越久,那华泽的危险就越多一分。
她烦闷的放下茶盏,对鬼差道:“我要见你们秦广王。”
鬼差脸上闪过一丝恐慌,道:“这,秦广王殿下公务繁忙......”
云汐见鬼差神色略有些不对,心中不由疑云渐起,思忖半晌,暗叫不好,也不管鬼差,身子一闪就冲了出去。
待她到了秦广王的大殿之上,果然见着了华泽,只见华泽神情恍惚,正准备一步一步的踏到孽镜台上。
云汐大惊,忙冲过去拦住华泽,护在身后,对秦广王道:“秦广王这是何故?”
秦广王身坐高台,见是云汐,挥手让想要上前阻止的一众鬼差退下,学着云汐的话对她状似讶然道:“小神君这是何故?”
云汐心沉了下来,早知道这鬼界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们,无法惩治她们几人,还不能动华泽吗?又暗狠自己心软,就不应该带华泽前来。
她暗自咬牙,神色一片冰冷,漠声道:“秦广王明知我们只是借道而行,此人也寿命未尽,一定要如此不可吗?”
秦广王这才恢复神色,轻笑起来,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问道:“小神君此言,倒是让小王糊涂了,小王掌管人界凡人生死,不过尽自己的职责罢了,怎么就成了非要如此不可了呢?”
云汐明白,此人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怕此事不能善了,只得问道:“四鸟和时碧呢?”
有三大神君在,料想秦广王一介鬼王而已,还不敢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与神界作对。
可见秦广王垂下眸子,神情略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讥讽回答道:“啊,另外两位神君啊,刚才属下来报,正在帝君陛下处做客呢。”
云汐惊怒不已,什么叫做客!分明是被鬼帝扣在了鬼宫内廷!现在看来,只怕鬼界之人早有预谋,或许在他们踏入鬼界的时候,他们就都知道了,云汐只能暗自责怪自己不小心,听了华泽的这个鬼主意。
她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说道:“既如此,就劳烦秦广王殿下带我等去与鬼君一见了。”说完一把扯过华泽,一副要与之同行的模样。
秦广王挑了挑眉,勾起嘴角笑了一声,道:“既然小神君这么说了,那就请让小王为您引路罢。”
云汐心下疑虑的看了一眼秦广,不明白他又想做什么,可是她总不能一人独闯鬼帝的鬼宫,只能先应了下来,跟着秦广七拐八绕的到了一处宫殿之外。
现在的鬼界,虽然大致官员分布还与上古一般,可是在这之上,却立起了一位帝王。
传闻这帝王是鬼界幽冥地狱下的灵气所化,应天地而生,与她一般是灵族出身,可是却比她早诞生数十万年。
现下的鬼界更是自成一界,再也无须上天上仙神界报备,鬼界诸事,皆由这个鬼帝做主,如果不是上头还有天地规则压着,谁知道这鬼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汐思绪逐渐飘远,而眼前的鬼宫大门,突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