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汐拿到内门弟子铭牌进入内门领地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没有回过神。
站在阵法前的云汐只能暗自咂舌,果然不管在哪里,入门第一天都是如此的繁忙。
天知道她拿着牌子刚入了外门,就有一位长老丢给她一个储物袋和一个牌子又让她到内门去。
待她到了内门甚至长老也未在,只有一名弟子递上来一个更为繁复华丽的高级储物袋和一个身份铭牌,就让她顺着白玉石阶去主峰议事处。
而现在,云汐正踏着白玉石阶,登上传说中的掌门主峰。
只见白玉石阶蜿蜒向上,云汐看着或近或远石山亭台内的男女弟子们,心想这内门倒是与外门有些不同。
在上清宗,新招收的弟子一般都是先由外门集体授课,待筑基以后方可参与竞选,再进入内门领地。就是这灵气,内门也比外门领地浓郁许多。
外门大多没什么人气,弟子们都是集体行动,一起上学堂,一起回宿舍。就连还未辟谷的弟子们也大多是同宿舍好友相伴而出。
是以授课时间很少有人在外晃荡,就算无课也多在修炼室以修炼为主。
而内门子弟,大多单人活动,从踏入内门结界的那一刻,就偶能见到几位身着白衣制式,或袍或裙的弟子们,或是在独自行走,或是三两人共行。
只是主峰范围不能御剑飞行,不然应是还有御剑飞过的弟子才是。
不过半刻,云汐便踏上了主峰大殿,她能感觉出来这是一座炼化的洞府。
不如说这座群山,应该是在一座大阵的基础上建立而成,上可御敌,下可聚灵。而上面的房屋,也多为法器法宝,为人为炼化而成,只怕若是碰上灭门之灾,也可收入储物法宝内带走,伤不及根本。
云汐缓了半刻,垂眸踏入殿内,殿内掌门站在中央,只一白衣男子坐在掌门身侧。
只听掌门道:“可是云小友?”
云汐抬眸望去,正想回答,突然身子一僵,她的目光自落在白衣男子身上,便再也无法移开。
恍然之间,好似千年以前,眼前之人朝他伸出手,温柔亲昵的在唤她:“云汐。”
她听见自己喃喃启唇,对着他说:“你,可曾记得我。”
男子并未回话,目光淡然且陌生,不动声色。
云汐回过神,是了,已过了千年,眼前之人已不知喝了多少碗孟婆汤。
若是之前她认为世间的悲欢离合不过是生离死别,现下她心下酸胀,只觉这世间最痛苦的悲欢离合,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识不见。
掌门顺了顺自己的胡须,疑惑道:“云小友……识得元清师叔?”
“元清。”云汐念道,原来这一世,兜兜转转,他竟然还是元清。
……
“云汐,为我取个年号可好。”
“那便叫元清!”
“为何是元清?”
“元,始也,至于这清嘛,山岑高无极,泾渭扬浊清,我希望你做那至高之人,却也能去浊留清。”
“云汐说好,那便叫元清。”
……
掌门见云汐神思飘远,轻咳一声,才使云汐恍然回神,宛如隔世。
她摇了摇头,目光清澈见底:“不,只是他与我一旧友有些神似。”是了,这人是元清真君,不是那个与她共谋天下的盛帝元清。
掌门缓缓点头,笑道:“如此说来,天下相似之人却是多如牛毛的。”
云汐移开目光偏过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回话。
掌门想了想,道:“云小友天赋异禀,敢问从前师从何人?”
云汐轻笑开来,道:“不过一乡间野夫,并无师从,只是循着祖上流下来的传承独自修炼罢了。”
掌门眼底一亮,笑的更欢了,但心下遗憾,若是云汐曾经有个师傅带着,也不至于堪堪止步筑基。
虽然惋惜,但好在云汐已经拜入上清宗门,给她寻个好师傅,将来也能算得是上清宗的中坚力量。
掌门沉思半晌,整个门内变异灵根除了云汐,便只有元清的冰灵根,若是论教导,应该是元清师叔的师傅青云尊者论极佳。
可尊者早年称元清为闭门弟子,再不愿收徒,一心潜修等待飞升,这倒是苦恼住了他。
片刻之后,他抬头问道:“不知云小友可愿拜我身旁这位元清真君为师?”
他这回用的称呼不是师叔,而是真君。
意为我身旁此人为渡劫真君,修为高深,堪为良师。
云汐垂眸,这一世竟要去做那师徒,可她不愿。毕竟若是真做了师徒,以云汐的身份,神界必定会登记造册。
难道将来归位之后要在那主神殿的长生石上,刻画上:元清仙人,早年系元君云汐凡间之师不成。
掌门见她不答,也不好催促言语,只暗叹一声,盼着这姑娘别想岔了才是。
这时白衣男子却突然开了口:“无妨,交与我便是。”
掌门小声惊叫出声,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只敢拱手称是,就目送男子带着云汐去了。
元清出了大殿,扔出一柄轻巧灵剑给云汐,留下一句:“御剑跟上。”就独自御剑离去。
云汐蹙眉,堪堪接了灵剑,伸出手摸了摸剑身,心道倒是一把好剑,又见元清几息之间就人影渐远,只得御剑跟了上去。
元清带头越行越偏,最后竟升入空中,扎入云层,云汐惊讶的跟上,谁想渡过云层之后,竟藏有一座浮山!
元清落入山中平地,见云汐也轻身落下,就径步入了洞府之内。
云汐虽然心中疑惑不已,也只能抬步跟了上去,踏入府内。
元清带着云汐绕了半刻,从另一小口出了洞府,再依着断崖之处拾阶而上,行至顶端。
只见平台之上,有一个精致的茅草小亭,一位青年白衣男子席地而坐,边上的小炉畏着一白瓷酒壶。
而这名男子,正拾着黑白棋子对着面前的赤桐木棋盘细细沉思。
元清这才停下身形,对着亭内拱手行了一礼道:“师尊。”
男子头也未抬,只温声道来:“回来了。”
元清也不应答,踏步上前,坐在了男子的对面,对着这下了一半的棋局,略一思忖,便拾起白子落了下去。
男子不悦的蹙起眉头,突然将手中的黑子一丢,有些委屈的说道:“无趣。”
元清也不恼,嘴角隐隐含笑,又抬手拾起对面的黑子,径自落在了棋盘上。
这下男子更恼了,轻袖一扶,站起身子,背过身去:“本尊不和你下了。”
元清这才起身请罪,不过任云汐左看右看,实在是觉着此人毫无请罪之意。
男子像是这时才发现云汐,扫了一眼,回身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问道:“你就是云汐?”
云汐道是。
男子喂了一口酒,声音淡然仿佛没有情绪:“既如此,本尊便收下你这个徒弟。”
云汐心中惊讶不已,愣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