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脸色一变,来不及调整灵息就挥手打去,只见叶镜尘不过身形顿了片刻,又冲了上去。
伏羲琴弦音一顿,琴身周围的灵力猛然暴动起来,琴音也更为暴虐凄凉,天象为之变色。它竟是抱着自毁于天地的态度,在拒绝与之契约!
元清抬首望天蹙眉,挥手往身后立下一个结界,阻拦住了叶镜尘。
叶镜尘一咬牙,暂压下怒气问道:“帝...君上为何阻拦于我!”
他神色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你不是它的主人。”
叶镜尘脸色一黑,竟被生生噎在原地。
可伏羲琴的悲鸣却并未停下,不知为何,云汐也感到一丝悲怆,她心下微酸,缠着锁魂铃的手指缓缓安抚在伏羲琴的琴弦之上。
这时叶镜尘的脸色更为阴沉,她道:“我不是,难不成她就是了吗?!”
元清看了一眼,他知道伏羲琴并未有认主之意,声音依旧淡漠如初:“她亦不是。”
叶镜尘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许,立住身形,只要不是云汐,她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伏羲琴随着云汐拂过的手,音色缓缓柔和下来,琴身浮动,仿佛在安慰云汐的悲伤,云汐垂下眸子,她虽不知道为何会感到一丝亲切,但也算是安抚救下了伏羲琴。
伏羲琴作为上古十二创世神器,神力过于强大,若是以自毁之力扩散于此,只怕妖界与修仙界都将损毁近半。
云汐叹下一口气,指尖突然传来一丝信息,她神色讶然,突然回头望去,见元清负手而立,通身气度不似凡人。
她抿唇半晌,神色复杂的启唇对着元清道:“它......愿意认你为主。”
元清一愣,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他知道伏羲琴身为创世神器必然已有灵性,他上前一步,抬手附上伏羲琴,低眉问道:“你,愿认我为主?”
伏羲琴玉身一亮,通体灵光闪过,音色愉悦清凉,琴身飞上半空,绕着云汐与元清二人身形略过一圈,又飞去云汐面前蹭了蹭她的手,才飞回元清身前,浮空停立。
元清恢复淡漠神色,点了点头,道:“也罢,如此,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元清的本命神器。”
伏羲琴欢快的响起仙乐,化作一道灵光闪入元清识海,一瞬之间消失不见。而元清的眉心,隐隐出现一玉琴标识,过后也瞬息之间隐匿不见。
元清明白它这是消耗了太多的神力,估计是要沉睡调息不少时日,他心下感应到一丝羁绊牵连,神色缓和下来,便回头解了叶镜尘的禁制,转身下了祭台。
而后的事,无非就是与各大宗门寒暄几句,受几句恭维。毕竟这等创世神器,都是有器灵存在的,对于它们而言如非它亲自认主,宁可自毁。时也命也,也不过是命里无时勿强求罢了。
而云汐最不耐烦的就是这等交际,早早的退回四鸟身边,暗自为四鸟护起了法。
过后许久,元清都在辅助各大宗门之人救治被那琴音迷惑的弟子,好在方才林外的人大多都只受了些伤,并未丧亡多少。偶尔有几位修为低下之人身损道消,也怪不得他人,毕竟在修仙界,从来都是机遇与危险并存。
过后不久,四鸟就睁开了双眼,见只有云汐站在身边,心下诧异,毕竟他不觉得此人与他有相熟到可以舍身护法,他暗自蹙眉,却没说什么,站起身子,轻拍衣袖,道:“走罢。”
云汐望了一眼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四鸟眺望远方,似在透过那云层看向天上,道:“天下之大四海为家。”而后不知想起什么,突然一笑道:“不若我暂且跟着你?”
云汐愣住,片刻之后就回过神思,思忖二息,心觉这样也好,毕竟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且他肯定还知道不少事,所以她略微点头,道:“好。”
四鸟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嘴唇微勾,不过一瞬又恢复神色。
待众人调息恢复完毕,浩浩荡荡的从秘境之中出来,才知已过半年之久。明明在那秘籍之中不过一月尔,哪曾想这两地之间的时间流速竟不相同。
随着众人的身形显现,秘境入口也瞬息之间消失不见,四鸟回头望去,神色幽深不已,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云汐见状,调侃道:“怎么?舍不得离开了?”
四鸟摇头,声音似从远方飘来:“不过有些感慨罢了。”
这千万年来,他从未离开过大殿,也从未离开过那人。他知道这次出来就是另一番世界,可那人,哪怕他为之陪伴了千千万万年,也无法接受,他再也不存于这天地之间的事实。
四鸟深呼一口浊气,压下心中悲感,总有一天,他不会再孤寂的陪着一尊石像,而是会再与那人相见,而现在,他只需径自等待那一日的出现!
云汐不知其中深奥,只点了点头,就拉着四鸟回了元清的飞舟之上,准备动身回宗去了。
这一次的历练,听说就连叶镜尘也进了一阶,如此说来想必付远航应该也有一番机遇才是,就是不知回宗之后他能不能晋升入室弟子了。
不过这一趟秘境之行,云汐倒是别有一番收获,比如她总算是更加清晰的知道了前路的方向,能更加详细的筹谋归位之路。
再着就是,不知是不是那伏羲琴的缘故,她再也不用受锁魂铃的禁锢,可以随意的元神出体,且与自己这具身体融合的也更为密切,若不是尚有一丝疏离陌生,她都要觉得这是自己的本体了。
而且那锁魂铃,也不知为何认她为主,钻入了她的识海之中,沉睡起来,对她而已,这也是一番机遇罢。
过后的半月里,云汐都在房内调息身体,而元清仿若陌生之人,立于甲板之上,再也没有相见过。
云汐不知在秘境之中发生了什么,但是她隐隐感到,可能她与元清,从此之后将要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了。
思至此她嘲弄一笑,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好笑,这一世,她何时与他同路过呢?他是元清真君,将来也是飞升仙界,而她,却有自己的道要走。
她突然觉得,原来不论千年以前,还是千年之后,她与元清,从来都是有缘无分,以及,道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