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屋顶的女子喝了口酒,不急不缓回道,“听闻阁下要杀了此间所有人,旁人也便罢了,不过要想杀我爱徒,倒也要问过我这个做师父的。”
女子言罢,飞身掠入院中,径直走向一身铠甲的军士。
“师父,你不是说……”铠甲军士又惊又喜。
“说什么?我原本正在吃酒,听闻此处有异动,想到你定然不会错过热闹,便过来瞧上一瞧。”南宫竹悠悠道,言语虽软但亦有些许责怪。
欧阳询摸了摸头,嗤嗤一笑。
“小姑娘。”凤栖梧定定的望着清乐,话锋一转,“不想你这小小的将军府真是能人辈出啊?”
“什么?”
“你手中之物本尊志在必得。”风鬼顿了顿,“今夜看在天虞山的份上暂且绕过你,不过。。”
“唰…”凤栖梧话音未落,只见清乐手中划过两道剑芒,匕首出鞘。
只见凤栖梧明显一怔,许久方才缓过神,未留片语竟直接消失与院落之中。
云修尘松了口气,胸口一阵涌动,一口血喷了出来,着实是受了些伤。
“二位好身手,不过二位随意闯入我将军府,似乎未将我清乐放在眼里。”清乐冷冷的望着南宫竹二人,眼中划过一丝寒冷。
“桐儿,他们刚刚救下你的性命。”云修尘提醒道。
清乐没有言语,拿起长剑转身回到房中,紧紧关闭房门。
“真是不知好歹…”欧阳询喃喃自语。
只见云修尘慢慢走近两人,恭敬的施了一礼,“清乐公主年轻气盛,还望两位仙友海涵。”
欧阳询望着眼前的小道士,心神一转,神秘的低声道,“道友,此间无事,我们便走了,天还微亮,驸马爷还是多多陪陪公主,新婚燕尔,所有的流程走完才算圆满啊。”
云修尘自是知晓他言外之意,面色一红,没有搭话。
欧阳询转过头,只见南宫竹正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随即整理思绪回了一礼,转身与南宫竹一并走出将军府。
“师父,这酒敢问多少银子?”
“不多,一两而已。”
”一两?”欧阳询面色一白,这往日南宫竹总是闭关,谢涟师弟因根骨不佳无法修行,一应吃穿用度皆是自己辛苦赚来的,但也着实拮据的很,没想到南宫竹这一壶酒便喝去了他大半个月的辛苦钱,胸口不免一阵刺痛。
欧阳询思虑至此,随手将桃花酿夺了过来,“师父,我们修行之人讲究清修,这种酒肉还是少吃一些,避免浊气误了修行。”
”不防事。”南宫竹将酒拿了回来,继续喝了一口,“为师本就是陪你下山,况且这些酒,为师调息片刻便可排出浊气了,怕不是嫌为师花的多了?”
记得八年前,南宫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对凡间的饭菜总是不屑一顾,除了糖醋鱼偶尔吃上一口,旁的菜品重来不动,更从未喝过酒。这八年来的相处,南宫竹的性子也渐渐好了许多,更为奇怪的是,对凡间的餐食总是充满好奇,为了一口新鲜,不惜用一天的时间调息也无法阻止她嘴上那一口喜好,如今竟然连酒都开始喝了起来。
“自然不是,”欧阳询笑了笑服软道,“这凡尘的酒虽好,但终究对修行有损,若是师父喜欢,改日回到前尘阁,徒弟细心学习酿出好酒供师父品尝。”
南宫竹转头看着嬉皮笑脸的欧阳询,无奈的摇了摇头,手中把玩着翠玉笛向着清风楼行去。
清风楼客房中,谢涟正在酣睡,这个房间还算宽敞,除了大大的床榻,西侧还有一侧榻,南宫竹褪去外衫,斜靠在侧榻向外望去。
“师父?师父?”门外传来欧阳询的低声呼唤。
打开门,只见欧阳询拿着包裹,一脸讪笑道,“师父…这清风楼着实有些贵,这徒儿身上的银钱不太够了。”
“没了?”
欧阳询将瘪瘪的钱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们修行之人一不能偷二不能抢,又不能使用障眼法唬弄过去,徒儿也没想到这扶风城消费竟然这般贵…”欧阳询的声音越来越小,幸亏南宫竹五感敏锐,方才听清他的话。
只见南宫竹略微侧身,示意他进来,只见欧阳询面色一喜,快步走了进去。
欧阳询自小在她身前长大,共处一室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欧阳询快速褪去衣衫将谢涟向里面抱了抱,躺在床榻上,乌溜溜的双眼望着窗前的南宫竹。
只见她依旧望着窗外,手中紧紧握着翠玉笛,一动不动。脸上挂着一丝愁思,欧阳询知道,师父此刻定是在想师祖。
虽然南宫竹从未说过,但从前尘阁师祖的房屋从不肯让旁人靠近,不懂音律却翠玉笛重不离身,师祖在师父的心中地位极为重要,想来师祖不明不白的过世在南宫竹心中留下很大的执念。
欧阳询就这样安静的望着,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终于昏睡过去。
次日,是南宫竹将其叫醒,三人下楼用过早饭,南宫竹方缓缓开口,“听闻昨夜有七个姑娘暴毙与闺房,身上没有伤痕面带笑容。”
“七个?”欧阳询喝了口白粥,“昨夜的事情今早便传出来未免太快了些?”
“你别忘了,昨夜发生何事。”
欧阳询面色一沉,“难道是这七个姑娘与风鬼有关?”
“别忘了昨夜临走之时,他说过什么,再加上,”南宫竹顿了顿,“这七个姑娘均为待嫁,房中还有她们未绣完的喜帕,扶风城不小,这几个姑娘居住分散,只有修士和妖邪可以做到。”
“修士?”
南宫竹喝了口酒,视线飘向窗外,悠悠道,“未知全貌,不要妄下定论。”
欧阳询抱着谢涟,三人随着人流向着其中一个准新娘家中行去,还未靠近,便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布置华丽的马车,想来定有贵人到了。要说凡人亦是奇怪,一边对妖怪邪祟怕的要死,一边亦不忘凑热闹,这户“准新娘”家的外围为了几十人,南宫竹三人也是颇废了些功夫才挤了进去。
只见整栋院落早已被军士镇守,院落中有一中年妇人,如今面色苍白,泪水凝结在脸上,整个人虚脱的靠着磨盘旁。
院中站着一人,一身铠甲眉目清冷,正是新婚的清乐公主。
不多时自房内走出两人,一个正是一身道袍的云修尘,另一人与清乐一样一身铠甲,眉骨处有一道疤,身材魁梧。两人走向清乐,三人说了些什么,只见清乐眉头一皱,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露出一道道青筋。
忽然只见云修尘向着人群指了指,清乐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人群中的南宫竹。
迈着有力的步伐向着几人行了过来,只见清乐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流转,最后定定的落在南宫竹身上,没有说话,重新回到院落继续吩咐着什么。
不多时,军士在人群中开辟了一条路,尸身沿着路被抬了出去,这便是最后一个尸身。
“可看出什么?”南宫竹低声问道。
“尸身隐隐有黑气萦绕,确实死于妖法不假。”欧阳询回道。
南宫竹略微沉吟,表面看风鬼的嫌疑最大,作为一方鬼王杀人自是不需要什么理由,但此间事情又着实太过于巧合。只因为两柄匕首对清乐报复,亦应当拿走其身边人的性命才是,这种不疼不痒杀了七个普通女子,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南宫竹总是觉得此间的事情定是另有隐情。
正在此时,只见眉骨有道疤痕的军士来到几人年前,说是清乐公主有事相商,还望他们二人能够务必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