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灵溪谷一片春意盎然,南宫竹站在院中,膳房之中一片袅袅炊烟,不多时一个青年男人端着糖醋鱼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身蓝色道袍,腰间挂着一只拂尘。面色黝黑,脸上的胡须修剪的极其整齐。
“竹儿,快过来。”男人将糖醋鱼放在桌上,对着南宫竹招了招手。
“师父。。”
“怎么了?”云无迹抬起头,见南宫竹依旧愣愣的站在那里,“怎么?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忘记了?”云无迹笑了笑,拉起南宫竹的手,将她带了过来。
云无迹的手又大又厚,南宫竹的心神一动,一丝绯红印在脸上,“师父。。”
“竹儿,今日是你的生辰。”
生辰,南宫竹并不知道自己生辰,当时云无迹在一片竹林中找到她,那时候的她从昏迷中醒来,早已忘却所有事情,南宫竹的名字也是师父所取,而从那时候开始,这一天便是她的生辰。
“快尝尝为师的手艺。”云无迹夹了块鱼放在南宫竹面前,“今日是你二十三岁生辰。为师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的忘尘术突破五重,为师便会再给你做一次糖醋鱼。”
是啊,二十三岁的生辰,南宫竹的心一阵刺痛,那是她最为期待的一次生辰。那一年,她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想在自己突破第五重后,在自己生辰之日告诉师父。忘尘术需要摒弃杂念,短情绝爱,南宫竹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徒弟,也许在自己与师父表明心意后,师父便会用忘尘术抽取自己的记忆,忘却这段尘缘,但是,只要可以与师父表明,无论什么样的后果,她都可以承担。然而,自己却并未等到这个机会,她的师父已经不在了。
“怎么不吃?不合口味?”云无迹问道。
南宫竹摇了摇头,紧紧的抓住云无迹的手,“师父。。。。真的是你。”
“你怎么了?”云无迹看着泪眼朦胧的南宫竹,宠溺的摸了摸头,“你不再是孩子了,怎的还是这般爱哭?”
“徒儿很高兴。”南宫竹强忍泪水,吃了一口糖醋鱼,果真是熟悉的味道。能够再次看到师父,她很开心,能够重新陪在师父身边,她很欢喜,若是可以,她愿意永远留在这里,陪着师父永生永世。
“师父,徒儿的忘尘术已经突破第六重了。”
云无迹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竹儿,当真是让为师惊喜啊,不过自第七重开始,便是极其关键,稍有不慎,轻者法术尽失,重者失去性命,我们前尘阁修行讲究的是清心寡欲,竹儿一定要记住。”
“我知道了,师父。”南宫竹笑了,如同孩子一般,她终于可以再次与他说话。
然而好景不长,这样惬意的日子只过了两日,这一日,灵溪谷景色大变,树木凋零溪水干涸,天边黑压压一片,一股浓郁的妖气向着前尘阁袭来。
云无迹望着天边,长剑已出正严阵以待。
“师父。”
“该来的终究要来,竹儿,让为师看看你本事。”云无迹笑了笑。
南宫竹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团妖气来者不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黑压压一片中露出两抹金光,那是妖兽的双眼,金光闪闪宛若悬日,足可见此兽生的巨大。
妖兽低吼声音响彻云霄,大地为之振动,“竹儿,你怕吗?”
南宫竹摇了摇头,“有师父在,竹儿没什么可怕的。”
“好。”云无迹笑了笑,飞身掠出,蓝色道袍的身影霎时间没入那浓浓的妖气之中。
“碰碰碰!噗呲!噗呲!”
兵刃相交的声音,兵器刺去皮肉的声音不断传来,蓝色身影不停在妖气中没入又闪现,妖兽的低吼声,师父的闷哼声。
南宫竹仰着头焦急的望着,不由暗自悔恨自己学艺不精,一股温热滴落在她的脸颊,伸出手摸了摸,只见指尖侵染了一片殷红。
打斗声逐渐平息,浓浓的妖气中不见了蓝色身影。
“师父?”南宫竹轻声呼唤着,空中没有人回答。
南宫竹心下一空,云无迹再一次离她而去,这一次,是在自己的面前。南宫竹悲愤大呵一声,哪管得自己灵力低微,飞身掠入妖气之中,滚滚的妖气中,南宫竹看到了此间妖兽,巨大的妖兽浑身散发着金光,光芒万丈有些刺眼。
南宫竹手中的长剑散发寒光,身上被一层浓浓的杀气覆盖。
“呵!”南宫竹飞身而出,裹着厚厚剑气的长剑径直劈向妖兽,一股温热血液喷涌而出,那金光笼罩之下发出一声闷哼,显然,之前与云无迹缠斗,这个妖兽也因重伤行动迟缓,这才被南宫竹极其容易的刺进皮肉。
就在此刻,只见那妖兽身上的金光开始变得更为夺目,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狠狠的压制住了南宫竹。
“南宫姑娘…”妖兽开口道。
这个声音极其熟悉,南宫竹愣了愣,忽然一股清明之气袭入脑海,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手中的力道一松长剑消失。
“南宫姑娘…”妖兽不停的呼唤着,随着它的开口,只见眼前金光环绕之下的神兽渐渐幻化作人形,自金光中走出一人,一身洁白的僧袍被血液侵染,脸上少了许多血色,不是渡缘又是何人?
南宫竹此刻终于明白过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所谓金光闪闪的妖兽不过是渡缘周身散发的佛光罢了。而自始自终,自己与“师父”攻击重伤的皆是渡缘。
“渡缘?”
“很好,你终于清醒了。”渡缘笑了笑,拉起南宫竹的手,一股冰凉而又心安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只见渡缘闭着眼,捏了个法决,周围场景变换,原本寸草不生的灵溪谷已经变成了一个布置考究的厢房。
南宫竹再次睁开眼,只见自己正坐在流殇房中,渡缘正坐在对面,他的手抵在她的眉心,一股股灵力正在不断输出。
“终于醒过来了。”渡缘的胸前一片殷红,看来在这个梦境中他着实伤的不轻。
南宫竹抬起头,只见已经到了白日,正要开口,却听见不远处不断发出凄惨的嚎叫。
南宫竹顺势望去,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正在铜镜前痛苦哀嚎着,而一股浓浓的鬼气包裹了她的周身。
“这个女人烦的很。”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只见白衣倚靠在一旁慵懒的看着众人。
原来梦境中所感受到的那股妖气竟然是白衣身上的鬼气,这么说,在渡缘入定进去梦境之时,一直是他守在外面护法。
“既然你的事情办完了,我也该走了。”只见白衣打了个响指,原本狂躁的老妪瞬间昏死过去,围绕其周身的鬼气消散在白衣的周围,“你当初放我一次,如今我亦救你一命,我们两清了,后会无期。”言罢白衣的身形消失。
南宫竹迷茫的看着渡缘,只见他笑了笑,“他便是这般嘴硬,罢了,我们还有事情处理。”
两人起身来到老妪面前,那满脸溃烂的伤痕如今变得更为恐怖,“这是流殇?”
“正是。”
“发生何事。”
“她的生魂被带走了,恐怕已经时日无多。”
“怎么会这样?”
“那个男人带走了她的生魂,准确的来说,那只不过是寄养在流殇身体中别人的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