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凌虽是从柳宁眼前划过,却是实实在在擦着云浅鼻尖过去的,阴森寒彻的气息透入肌肤,刺得生疼,继而撞到了她身侧的树干上,化为无数碎片。
云浅平淡的双眸蓦然转冷,目光激射,睨向来人。
柳宁气不过,怒喝:“谁啊!”
撒尿君眉头紧蹙,转头看了过去,眸光不善。
那边走来两人,其中一个,依旧一身桃红色扎眼的衣衫,面上挂着挑衅的笑容,得意洋洋不可一世,不是萧宁馨是谁。
至于另一个……云浅的目光在那白衣男人身上略顿了片刻。那人手掌微抬,指尖是未来得及掩去的灵力,只是那灵力十分奇怪,血红中带着诡异的黑。
往日里温润带笑的脸此刻再没有一丝笑意,眉头轻锁带了几分惊怒,视线凌厉地睇向身旁的萧宁馨。
想来若非他及时出手,这根冰凌,绝不会简简单单只是擦着她的鼻尖过去。
萧宁馨似乎有些怕陆华,在他冷厉的视线下往一旁退开了几步。
柳宁质问道:“萧宁馨,你这是做什么!”
萧宁馨视线流转,瞬间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模样,“掌门师叔仙法卓越,云师妹拜入掌门师叔门下应该受益良多,师姐我特地向师妹讨教,有什么问题吗?”
云浅扯了扯嘴角,冷笑,“谁是你师妹?”
“我师父为三位尊者之长,难道你不该称我一声师姐?”萧宁馨理所当然道。
云浅轻笑,语气嘲讽,“那还真是不巧,云浅的师父为三位尊者之首,论身份地位,该是你称我一声师姐才对。”
同一届入门的,她怎会这么容易被人占了便宜去?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憎恶的。
“你!”萧宁馨气得全身发抖,如果不是云浅,她才是仙尊的徒弟!如今还来她面前耀武扬威,简直可恶!
手里捏决,几道灵光朝云浅打来。
早有防备,岂会让萧宁馨得逞,白色裙角旋出美丽的弧度,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轻易便躲开了她的攻击。下一瞬,人已站在萧宁馨面前,指尖淡紫色光辉急转,掀起一阵飓风蓦地将萧宁馨掀翻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萧宁馨,看来我的警告你根本没有记在心上,那我不妨再提醒你一遍,以后看到我,绕路走!否则,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萧宁馨坐在地上有些发愣,身体的疼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怎样都敌不过面前的女人。
“既然各有各的说法,不如便按照修为高低定辈分吧。”这时,陆华开口道。
“还是陆师兄明事理。”柳宁拍手称赞,这样浅浅断不会吃亏了去。
身体的疼痛化为屈辱,萧宁馨委屈地叫嚷,“为什么连你也护着她?她有什么好的?我才是你同门的师妹!”
陆华眸色一寒,呵斥道:“还在无理取闹!师父最是讨厌乱挑事端之人,今日之事如果传到师父耳中,你觉得他会如何?”
萧宁馨顿时没了声音,眼里的骄横渐渐被惊慌取代。今日之事确是她起的头,云浅有仙尊护着,她又能靠谁?她本就是冷炎尊者看在她爹的面子上迫不得已收下的徒弟,这些日子虽未表现出任何不喜,却也不是特别重视。此事若被他知晓,定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云浅冷眼看着萧宁馨变幻不定的脸色,心中突然觉得畅快无比,半晌才转开了视线,朝陆华笑道:“方才多谢师兄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陆华亦笑。
云浅点头致意,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师兄身上似乎有股血腥味,可是受了伤?”
陆华微微一怔,下一刻却又恢复如常,笑得温润,“修习仙法时,不小心划伤了。”
“怎会伤的,如此不小心?”云浅踱步回来,脸上神色似紧张似关切,一动不动地盯着陆华。
对云浅突如其来的关注,陆华略有些不习惯,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皮外伤,不碍事。”
“再小的伤口也不能忽视啊,否则可是会留疤的。”云浅蹙眉,“或许师兄不在意,但到底会影响美观,恰好我这边有些生肌散,对于伤口愈合以及祛疤都有奇效,师兄不妨试试?”
“不用如此麻烦,一点小伤而已,过不了几天就好了,多谢师妹关心。”陆华推拒道。
“一点也不麻烦,正巧现在我也有时间,不如亲自替师兄上药?”话音未落,云浅又凑近了几分,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热切地将陆华望着。
陆华尴尬地退后了几步,“真的不用。”
“师兄不必客气。”说话间,手已经攀上了陆华的衣衫。
“师妹,这于理不合。”
“我都不在意,师兄还在意什么?”
柳宁震惊地看着云浅的举动,似是难以置信一向淡然处事的浅浅也会有如此额……豪放的一面……
拉扯间,衣领不堪重负散了开来,露出了男人胸前大片肌肤。
柳宁惊呼一声,双手捂着眼转过身去,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萧宁馨错愕地望着云浅,一时忘了反应,半晌声音尖利道:“云浅,你到底知不知羞耻二字,竟然当众扒男人的衣服。”
若她没记错,这已经不是萧宁馨第一次说她不知羞耻了,目光冷冷地扫过去,云浅哂笑,“你不也看得很开心吗?”
“你……”萧宁馨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愤愤地转开头去。
云浅也没空理会她,视线再次定定地落在男子的肩头,眸光明灭不定,那里除了一道已经开始结痂的细小伤口再无其他,当真是应了他那一句“一点小伤”。
那日,她使轩辕剑造成的伤口绝对不会那么浅。
难道,是她想错了?
他,根本就与那黑袍没什么干系?
陆华看着云浅皱眉沉思的面容,不由开口唤道:“师妹,怎么了?”
云浅立刻收回心思,淡淡一笑,“没事。”伸手替其拢好衣服,“这委实不是疗伤的好时机,方才是云浅思虑不周唐突了师兄,这药,还是师兄回房自己上吧。”说罢,把瓷瓶塞到了陆华手中。
陆华笑了笑,凑到云浅耳边轻声道:“师妹不必自责。能得师妹如此关照,我已经很高兴了。”原是客气话,只是这么近的距离无端增添了几分暧昧,又似乎别有深意,说不出的怪异。
云浅退后了几步,看着陆华带笑的面容,亦扬唇回以一笑,眸色却深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