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温昭尚有些疲惫,翻了个身便想着睡个懒觉,待到晌午再起身去测灵力等级也不迟。却只听见外面叮咣叮咣的声音响着,恼得人安生不得。
“啊啊啊!储寻宵,你在搞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啦!”温昭咬牙切齿,小腿打直地蹬着被褥。
她一屁股从软榻弹起,耷拉着脑袋神游片刻后,跳下床去,穿上靴子,用昨夜备好的水抹了把脸,然后到铜镜前束发。
听到响动的声音,门外菜地里专心致志的储寻宵高声道:“今个辰时,怀七师兄着人送了弟子衣袍过来,我替你放在了门外,过会儿你取了试试!”
温昭一边听着储寻宵的话一边梳着头发,她拿起案子上的青木梳在发间梳篦,缕缕青丝从指尖滑过,铜镜上尚还稚嫩的脸庞精致而绮丽。
眉弯如月眼如琼星,面比桃靥腮似雪梅,一静一动间尽是光彩。
从今日起,她便要以男子的身份呆在这南风知意境了。
温昭执起那青木梳子,将指尖青丝缕缕而上,用另一只手束起,再以一缕旋而紧扣,最后用细绳牢牢固定。温昭看看镜前的自己,顿觉还缺了点什么,在案上挑了一块桃枝木样的小玩意儿竖在细绳上,以作装饰。
外面院子里的响声依旧,温昭着里衣悄悄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储寻宵的臀部,只见他在那菜地里背对着温昭,弓着腰在那捣鼓着什么,并未发现温昭只着里衣推开了门,辰时拿来的衣袍被储寻宵搁在门边的石凳上。
温昭赶紧鸟悄悄儿地,一步并作两步,抱起那衣物就往屋里钻。
到了屋里,温昭看了看拿来的衣袍,是南风知意境弟子统一的服仪,白袍蓝纹,那花纹印在上面,像涌起的海浪。衣服料子很好,是丝质的手感,外面还有一层飘逸纱衣。
温昭连忙换上,在铜镜前照了照。
镜子里的温昭,俨然一个英气少年模样。
长久的奔波与凡世的闯荡,让少女掩去娇态,而今束发鹤腰,长身亭亭,飒气凌然。
感觉还少了点什么。
温昭找到自己来时带着的行囊,从里面掏出一块不起眼的眉石。那是用焦柳提炼而制成的。她举步移至镜前,在眉眼间细细勾勒。原本弯而浅淡的月眉被温昭一双巧手勾画得斜飞入鬓,斗转峰回。
她在镜前看了看,这才满意地叉着腰,向门外走去。
院子里,正在勤恳开荒的储寻宵抬眸见温昭出来,一袭白衫被她穿在身上,温文里多了几分贵气,眉眼动态间更有几分英姿。
这些天里,温昭一直以男儿扮相视人,可他也不是没见过温昭女儿身时的模样。
幼时在北庭皇宫,某一次便在假山碰上了正在偷偷修炼的温昭。
那时的温昭便已有佳人之姿,此时再看温昭褪去往日奔波,再以精心打扮,虽是男儿装,却也风流尽显。
不亚于自己,嗯!
储寻宵率先直起身子,一脚一脚踏出荒地。
“那个啊,这身行头不错。”储寻宵眼里半分笑意。
温昭扯了个拦腰:“那还用说,你大清早在这鼓捣什么呢?怎的没换衣衫?”
储寻宵将手中泥土拍了拍:“昨日里瞧见你甚是喜欢这地,便想试着开开荒,只是......”
温昭顺着储寻宵的目光瞧过去,那地......
翻得跟狗啃一样!
罢了!
好歹他也曾是北庭的太子,温昭深知储寻宵如此是为了谢她试图将他从国破家亡的痛苦中拉出,只是他屈尊降贵地为块田地折腰,当真是让温昭忍俊不禁。
温昭扑哧一笑道:“谢了!快去换上袍子,等空了我来教你翻这块地!”
储寻宵应声,回了前院。
温昭看他那鞋底一脚一脚踩在石板路上,留下泥土的印记,眼里笑意更甚。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