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河气喘如牛,就是张不了嘴。他商贾出身,舌灿莲花是看家本事,唯有此事,他连编都不敢编。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这应该就是报应。
司斐耐心告罄,掐入他的脖子,威胁,“说!”
柳长河颤如筛糠,只能看到他猩红的眼睛和张合的嘴巴,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耳畔,全是女童们绝望的求救声和诅咒声……
……求求您,不要抓我,我爹娘还在等我……
……救救我,我好害怕,我好冷……
……我诅咒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曾经,他也曾愧疚过,害怕过。但自从有了女儿,他开始行善积德,日子渐渐好了起来,还得了“大善人”的名头。他以为,造的孽终能洗清的。
不想,今日他又回到了这里,莫非是天意?
司斐甩开他,转而掐住柳姣,沾满鲜血的手划过她漂亮的脸蛋,道:“多么纤细柔嫩的脖子啊,只要我稍稍用那么点力,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可就香消玉殒了呢。又或者,我将她丢进男人堆里,相信会有很多人感激本殿的赏赐的。”
柳长河捂着耳朵,用力磕头,额头碰在坚硬的石头上,血流如注,“求殿下饶命,小的真的不能说。”
柳姣乞求,“殿下,求你放了我爹,让我为奴为婢做什么都可以。”
司斐对她防备心极重,光听她的声音都有点把持不住,恨不得对她言听计从。
见鬼!
他咬着舌尖才能维持清醒,狂躁地用力捏紧她的脖子,道:“你闭嘴!”
柳姣脖子“咯咯”作响,本能地剧烈挣扎起来,但这点力气对司斐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绝望地唤道:“爹爹……”
柳长河接触到女儿求救的目光,张嘴就要吐出隐秘。
突然,他像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似的,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红裳上前查看,只见他七窍流血,死得透透地了。
她尖叫着,“死了,老爷被吓死了!”
司斐不敢置信,看过之后,终于确定——这柳家父女一定是谁安排在他身边的人,眼见阴谋败露,自我了断了!到是这自尽的方式甚是独特,不是中毒,也不是自断筋脉,一点痕迹都没有。
柳姣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爬到父亲身边,摇着他的手臂,“爹爹,你别吓姣姣,你起来,跟我说话啊。”
柳长河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在听到柳姣的声音后,竟诡异地勾起了嘴角。
红裳吓得连连后退。
司斐看着也觉得晦气,一脚将他踢下山涧里,眨眼便被水冲得不见踪影,对红裳道:“带着她,走!”
柳姣望着那流水一动不动。
红裳劝柳姣,“小姐,走吧。就算是为了老爷……你也要好好振作!”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三殿下就是脑袋有病的,根本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她在他眼里怕是跟蚂蚁蚱蜢没有区别。现在,能保住她的小命的,只有小姐了。
柳姣仍是一动不动。
红裳怕她受刺激就此傻了,决定下重药。
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老爷啊老爷,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丢下小姐和奴婢,可怎么活啊?”
却是趁司斐不注意,在柳姣的手上写了“报仇”二字。
柳姣看着手上并不存在的字,才找回一点力气,强撑着将手臂搭在了红裳身上,道:“你说得对,我不能让爹爹担心。”
主仆俩互相搀扶着,跟在司斐身后,一步步向死亡谷深处走去。
一直走出很远,柳姣才回头,看着被抛在身后的山道,已经分辨不清,哪里是父亲葬身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爹爹没有死,红裳对她忠心耿耿,司斐对她温柔备至。
可她知道,这不是梦。
爹爹真的死了。
被她的天真和愚蠢害死了。
她捂着心口,痛得喘不过气,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