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到一半,褚筵身周炸开了金色的光芒,这光芒渐渐变大,也作为着保护层将他纳入其中,挡开了藤蔓的纠缠。
更奇异的是,褚筵脚下的绿草在金光照耀下,一点一点变得疲软,弯折趴在地上。
褚筵保持着引动灵力的动作,哪怕经脉几近枯竭也不动摇分毫。
终于,类似玻璃破裂的声音响起。
幻境,破了。
洗去了一层滤镜后,地宫的真正面貌映入眼帘,褚筵脚下是一片大块黑石铺成的地面,回头望,面积广阔,蔓延直到黑暗。
而身前则是黑玉雕刻着异兽的大柱,殿顶飞檐翘角,庄重肃穆,檐下挂着一盏铜钲,静静垂下。
此时的第一要务并不是进去,褚筵从空间里拿出灵石吸收灵气,逐渐恢复着自己的力量。
不一会儿,他手上就换过了七八块上品灵石,而他元婴期的修为也差不多到了正常状态,褚筵手一松,被吸收完的灵石就化作齑粉,飘落。
该进去了。
褚筵按着腰间的惊云剑,顺着阶梯拾级而上,阶梯上偶尔有附着的黑色雾气想攀上他的小腿,都被他用灵力弹开。
在他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的同时,宫殿檐下挂着的铜钲自发响起,发出了浑厚的嗡鸣。
褚筵眼前一昏,连忙给自己加了几个清心咒,才保持住灵台清明。
大殿之内,忽然出现了强大的威压。
褚筵心知这是一道考验,虽然艰难,却也勉力迈开步子,走向大殿。
为什么要坚持?
当这个疑问在心底浮现,褚筵脑海里闪过了几个词。
复仇?仇已报。
变强?同龄人中,怕是没有和他一样十四岁结婴的。
那,是为什么?
褚筵已经走进内殿的门,如同高山一样的压力施加在他的脊背上,额角的汗珠悄然滚落,砸到地上。
但他仍在向前。
为什么不肯就此停下?
脚步微顿,他小小的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眼前仿佛下着一场瓢泼大雨,冰冷,血腥,狂笑,撕心裂肺,直到变成沉重的绝望,绝望又忽然被一抹闯入的蓝色撕裂开,冰冷变成灼热,血腥变成烈火,狂笑变成缄默,撕心裂肺被一剑穿透,空旷里只剩下一只纯白又冰冷的蝶。
空旷里燃起白色的火,带来温度的,是马车摇晃,无措时牵着他的手,是他一时失言,那翩飞略过的杏黄衣角。
火焰里,有着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战败认输后的苦涩。
走火入魔后发生的,他没有忘,所有事件背后,凉意里渗透的关怀与温柔,他不曾忽略。
可他又太怕了。
这突如其来的好,像是本属于另一个人的,那个人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和她比肩。
而他,只知道她是神宫的祭司大人,唤她一声师尊,却不知道她的本名,喜好,以及……是否有心上人。
“大道无情。”
洪钟似的声音突如其来,唤醒了他的沉迷。
大道无情,乃有情之最,万物平等,世皆有灵,道赋予万物灵性,定下规则,看似平等对待万物,实却睥睨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