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树叶动,庭院里的槐树枝叶忽然哗哗响了起来,带下来几片落叶。
仆妇紧了紧衣裳,往空无一人的树下扫了一眼,又急忙劝着沈丹归:“小姐,快回房吧!”
沈丹归神色呆滞,袖边抹干了眼泪,缓缓抬头,那蒙了一层雾霭的眼睛里忽然一亮。
她扶着桌子突然站了起来,嘴唇微抖:“清臣……”
仆妇心里一惊,瞬间面如土色,刚想大喊引来其他人,却翻了个白眼就瘫倒在地上。
风止。
最后一片落叶砸在地上,掀起些微尘土。
灵啭看了一眼槐树下的白色身影,又把目光转回了以为见了心上人的沈丹归身上。
“既非同道,又来做甚?”
宣祀从暗处走了出来。
“受人之托,祭司大人不必多心。”
灵啭冷哼一声,不置一词,扬手召出破海镜,引着月华投到了沈丹归身上。
“同道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想要的结果是否一样。”
宣祀看着她的动作,定定站着,又抛下一句话。
月华汇聚,如一线长河在沈丹归身周缠绕转动,散发着如玉般的光辉。
聚集着天地精华的灵气没入她眉心,剥茧抽丝般化解着仙力设下的咒术。
灵啭放手,任由灵力自己运作着,精致冷冽的面容上划过一抹阴翳。
“两万年前的事,我记不太清了,是你……你们做的?”
宣祀的笑意僵了一瞬,复又提起唇角:“然。”
灵啭袖下,双拳紧握,闻言后眼尾垂下,掠过嘲讽。
“既非同途同道,自然所求不同,大爱我难全,私情不明求,我们想要的从来都不一样。”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又问:“当年,他当真魂魄碎尽?”
听了这话,宣祀的笑变得无奈:“你该信他一些的。”
咔——
一声细微的碎裂传来,开灵识透视,就能看到沈丹归的识海处,一道繁杂的咒印轰然破裂,渐渐淡化散去。
灵力变动掀起一阵风,携带着地面上的烟尘,扫过槐树枝叶,落在灵啭裙边,再难寸进。
“听说,神宫内生了一颗树,与忘樨之灵相似。”
望樨,是神界创始以来就有的天生灵物,自出现起,就在神宫后殿扎根生长,甚至一度成为神宫的标志,而这个标志,于两万年神主殒身时枯死。
而新生长的这棵树,据神界传,气息与当年的望樨极为相似。
灵啭话语落,收手结印,破海镜就回到手里。
“新旧更迭,繁衍交替向来如此。”宣祀答。
他神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已经计划好,而他只是来完成这即成的一步。
不对。
灵啭给沈丹归施了昏睡咒,疑惑的目光移到宣祀身上,化作一声冷笑:“六界又见危机,主祀不打算生祭救众生?”
上一轮“黯”的入侵已经使六界疲于应对,如今卷土重来,只怕会比上次更加可怕,可宣祀这副样子,不像危难临头,反而像是……早有准备?
还有,这凭空出现的六界灵物,总给她一种风雨欲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