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明显一愣，这话，着实是诛心。

　　虽然两人的对话显得还有些云遮雾掩，但是彼此却又都明白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沉默了。

　　原来在墨霭长老看来，他居然都不曾与青岚在一个牌面上吗？

　　那么，他的师父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此刻台阶下凑在一起的这些宗门的长老们，又是不是这样想的呢？

　　良久，凝神。

　　大长老缓缓收敛了双手上依旧在不断燃烧的燃云焱。

　　双目紧紧盯住墨霭长老。

　　然后，沉声说道：“台面？”

　　“昔年，他只是小弟子，而我是整个宗门的大师兄。如今，怎么就不在一个台面上了？”

　　“为什么会这样？当年，当年一切顺利的话，这里该叫金焱殿！”

　　“为了灵雾宗，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但是，不是我，不是我……”

　　“为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他真的配得上师父的信任吗？我的实力不如，最终还是晚了一步，但是他呢？端坐在殿宇之内，高高在上，可真的为灵雾宗做出了什么？！”

　　“连我都察觉到了异样，他难道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一连的质问，大长老的身上少了几分属于“大长老”这个身份的高高在上，却又多了几分被抛弃被放逐的颓唐。

　　而墨霭作为被质问的直接对象，此时也不得不收起了之前的吊儿郎当。

　　主动出面，他早就料到了情况不会那么好解决，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金焱，又或者说大长老的心里，怨念如此之重。

　　而这怨念，又很复杂。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而言。

　　灵爆，是导火索。

　　灵爆！

　　墨霭皱眉，今日灵爆的发生，的确如金焱透露给众人所知的那样，是已经被预知到的。

　　金焱大概是在灵爆的发生之前，感觉到了异样。但是完全确认应该是在灵爆发生之后了。

　　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金焱离开灵雾宗太久，而回归的时间又短，乍然之间没有察觉到太多的变化。

　　但是他不同，事实上，灵雾会炸开，发生大面积的灵爆。

　　作为在灵雾宗范围内存在了上千年的他，在灵爆发生之前，就完全推测到了灵爆的发生。

　　毕竟，灵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灵气，而植物尤其是灵植，对灵气的敏感那就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对灵气变化的感悟程度，自然也是远高于同等阶的人类修士。

　　灵雾宗范围内，灵植的天花板就是他！

　　他的本体是一整片的墨霭林。

　　虽然墨霭林看似并不在灵雾宗的范围内，但是植物从来都不只有土壤上看到的那一部分。他作为整片墨霭林核心，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察觉。

　　灵雾的变化，并不是一日两日。在几年之前，他就已经略微感受到了异样，但此前他更多的精力都用在了和血灼刀的抗衡上，也就无法多分心关注更多去关注灵雾的变化。

　　但几日前，血灼刀被彻底镇压之后，关于灵雾变化的悸动感，突然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隐约间给他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日积月累下引起的变化，会引发的结果，似乎远比他之前以为的要严重的多。

　　于是，在付出了一些生命力得代价下，他针对灵雾的变化，进行了预测。

　　而这，也正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来这里的本意，就是来告知情况，并与现任的宗主，也就是青岚道君，商讨对策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是，宗主青岚，比他察觉得还要早，比他还要看到的多！

　　他问青岚：“是否要撤离宗内弟子，或者干脆联手封禁部分躁动的灵雾。”

　　青岚却回他：“静观其变，不破不立。”

　　起初他还并不理解，但眼下……

　　不由他不信了，青岚看着上空处，看着远端不断散逸的灵雾，感知力不断蔓延加强。

　　空间的波动，越来越明显了。

　　好一个，不破不立！

　　金焱，没有错。

　　但是，上一任的灵雾宗宗主，更没有选错人。

　　许久，又或者只是片刻之后。

　　墨霭收回了大部分四散的感知之力，目光也重新落在了依旧是一副落拓颓唐的大长老身上。

　　心中不由，叹气。

　　金焱心中的不忿，他可以理解，但也仅仅只是理解。

　　倒过来说，他更加理解的，可能还是大长老的师尊，也就是上一任灵雾宗的宗主。

　　如果整个修仙界，一直平稳下去，现在的大长老也不是不能做好灵雾宗宗主的位置。

　　天赋，他是有的；智慧，也并不算缺。当年的大长老，也算得上一个难得的领率型的人才了，但这是建立在天下太平的基础上。

　　但眼下，显然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