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真上仙瞟一眼兰兮，“喜欢种花，最是绯红的山茶花。喜欢羽毛，九天之鹤的羽毛。喜欢阳光，七彩斑斓的阳光。兰兮都能寻来吗？”

　　“好嘞。”

　　“师父！”叶漆走了进来，作揖，“若是师父喜欢的，徒儿去寻来便是。兰兮怎么说还是乌山的客人。”

　　思真上仙喝口茶水，“你倒是疼惜这未过门的师妹。”

　　兰兮扯了扯叶漆的衣袖，心想：过分了啊。这种事情也要抢。

　　“她什么都还不明白。”

　　“她若真不明白，那徒儿就好好与她说明白。我乏了。”

　　兰兮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明白不明白的？

　　“师兄，你若也想讨师父欢心，我们可以一起去寻。”兰兮决心与叶漆商量商量。

　　叶漆拍拍兰兮的肩，“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拜师，在乌山待着你是安全的。”

　　兰兮面露羞涩，踮起脚尖在叶漆的耳边轻声说道，“不瞒师兄，兰兮喜欢师父。”

　　叶漆一把推开兰兮，厉声喝道，“不用忙活了，你不晓得师父要的是什么。”

　　“师兄知道，师兄告诉我啊。大恩大德，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痴心妄想！”

　　“师兄什么叫痴心妄想？因为我是个无名无辈声名狼藉的妖吗？”叶漆的话有点戳兰兮的心。

　　叶漆甩开兰兮的手，闷不做声，负气离开。

　　兰兮故作释怀的笑意，目送叶漆离开。一个人在山里走着，还好，自己不是真的喜欢思真上仙。

　　一个妖的感情，这么轻贱吗？和人在一起是祸害，和仙在一起是妄想。

　　为什么这么心酸呢，明明自己不是真的喜欢思真上仙啊？

　　兰兮走着走着便哭出来，以前在逆水寒那样都不曾掉过眼泪，怎么到了乌山这安逸的日子就变得如此脆弱，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狐狸该有的心性。

　　可是，真的想哭啊。

　　“师兄？”兰兮看着与她相隔一米的叶漆，赶忙抹掉脸上的泪水，“我没有在装柔弱，只是…”

　　叶漆走向兰兮，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沉着嗓子问她，“兰兮是一个好人吧？”

　　“师兄你怀疑我？”

　　“我从来没有怀疑你。”

　　“才怪。”兰兮明明是自己理亏，可是委屈一涌而出，锤打叶漆的后背，哭腔控诉，“我不奢望人人看得起我，只是师兄我以为你同他们不一样。”

　　叶漆将兰兮搂得更紧，“我为我说过所有伤你的话向你道歉。”

　　“没事了。师兄不必道歉。”兰兮抹掉眼泪，暗恼刚刚自己是怎么了。

　　叶漆的出现，兰兮反而不想哭了。道歉不过是给做错事的人一个心安，更何况他也没做错什么。

　　兰兮抽出身子，转身离开。

　　“你若真想要，我去寻来。”叶漆说，“让你交予师父。”

　　好有诱惑力，可是这又是什么难事？兰兮冷笑，“师兄，师父要你同我说明白的可是‘要有自知之明’？”

　　叶漆不说话，不敢看她。

　　“好了，我知道了。”

　　“不是。”叶漆对着兰兮的背影回答。

　　“那是什么？”

　　“我不便讲。”

　　“好的。”兰兮怎么能奢望自己真实的柔弱哭闹可以换来什么真心呢。

　　自己自始自终，不过是个旁人。

　　兰兮还非要证明一下自己，不就是思真的心吗。

　　兰兮皱眉，传闻思真上仙不是喜欢兰花吗？什么时候移情别恋到与之大相径庭的山茶花上了。一想到山茶花，就想到血谬那腥味甚浓的囿园，这世上应该没有比他院子里更加绯红的山茶花了。

　　难道…看这描述，五光十色，又是花、又是天、又是光的。夫子说过，这是诗人寄托远大理想、宏伟之志的意象。难怪思真上仙和千欹雨是对头，这天上只能有一个太阳。

　　莫不是思真上仙也喜欢江澜烟？

　　兰兮仿着水像，在耳边别了一朵黄蕊红色山茶花，一席蓝色纱裙，靛色丝带。

　　兰兮觉着自己确实如千欹雨所说不像江澜烟，即使是一样的打扮，韵味却各有不同。澜烟是惹人怜兮，兰兮倒多了几分妩媚勾人。

　　玉竹落叶飞蝶。

　　兰兮布置好一切，还多添加了个秋千。

　　见叶漆回到后山，兰兮躲在枝头，坏笑，“狐狸不发威，当我是只小土狗。就拿你试刀了。”

　　藤编秋千坐落于竹林间，将耸高的青竹压弯了头，落叶在空中打着旋，蝴蝶徘徊在秋千附近翩翩起舞。

　　叶漆可没心思欣赏，双手紧握剑鞘，迎接这未知的敌人。

　　兰兮笑道，“莽夫。”

　　那是一个女子身着水蓝色纱裙，耳边别了朵艳红的山茶花，从天缓缓而降，坐落于秋千之上，翘着腿，轻轻撩拨额前的碎发。击起的风里，和着兰花的清香。

　　那样一个仙女，为他而来。

　　叶漆手中的剑掉了。

　　这个举动倒是让兰兮心头一动，别过脸去——偷笑。

　　认真打理的兰兮，自己都觉得分外迷人。

　　兰兮接住飘落的竹叶，放在指尖把玩，“师兄，喝酒吗？”

　　说着，兰兮举着酒杯抿上一口不咽下去，对着叶漆掳起嘴巴。

　　叶漆呆若木鸡没有给她一丝回应，兰兮只能自己咽下嘴里的酒，对着叶漆的脸打上一个饱嗝，将酒杯往地上一砸，哈出的满腔温热气息，充满迷情的酒意，兰兮调戏道，

　　“师兄，我美吗？”

　　叶漆的剑已经回到手中，别过眼，无视兰兮的话。

　　兰兮挡在叶漆的眼前，扯着他的领口，往跟前轻轻一拉，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那么清晰和燥热。

　　叶漆的眉眼真好看，到底是谁诱惑谁，兰兮有些拿不准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我美吗？”

　　“你可是要拿这套去诱惑师父？”

　　被反问的兰兮爽快地松开叶漆的衣领，“这是什么话，我就不能自己打扮得好看点。”

　　“这山里可都是男子。”

　　“我只给师兄和师父看。”兰兮得意地偷瞄一眼叶漆，“那你说师父会喜欢吗？”

　　叶漆不说话，满脸的怒火，顷刻御起手机的剑朝兰兮刺去。

　　这么狠的吗？

　　“叶漆，你会后悔的！”兰兮闭眼嘶吼。她领教过叶漆的剑术，并不足以要她性命。

　　“就知道你不会躲。”叶漆无奈道。

　　剑越过兰兮头顶，朝她身后的竹林刺去。

　　“你回去醒酒。”叶漆摘掉她耳边的山茶花拽在手里，“这花太扎眼了。”

　　兰兮认出仓皇逃离之人，正是柳苔。伸手拉住叶漆的手，为柳苔争得片刻逃脱的机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