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喘着粗气推门进来,见听云愣怔着瞧着自己,双眸失神,不由得着急。
“姑娘啊,你心心念念的蒋公子,正找人作陪呢,这可是个好机会,姑娘可不要放过啊!”
听云的眸子雾蒙蒙的,像是没听懂绿芜的话。呆呆地坐在那儿,问:“你说,蒋公子…找人作陪!?他,他昨日不是和……”
见她还稳稳地坐在那儿,绿芜就翻箱倒柜地挑选着衣服。“别提了,我瞧见那新花魁呀,攀上了别人,哪里还记得蒋公子。”绿芜的脑海里回忆起顾秋白的样貌,微微红了脸,可想起那人竟看得上对门那位,那份心思也就淡了下去。“而且我刚刚给姑娘拿药回来,听见蒋公子和刘妈妈谈话,这才急匆匆地赶在前面通知姑娘,好让姑娘有个准备。”
正说着龟奴就前来通报了。“听云姑娘,准备准备到大堂来吧,蒋公子要过过眼,挑位合心意的姑娘。”
听云颔首,“有劳了。”
绿芜赏那龟奴一些碎银子。
看着绿芜焦头烂额的模样,听云此刻却很是淡然。“时间来不及了,就不换衣服了。你替我挑个发簪就好。”
绿芜叹气,忍不住嘟囔。“姑娘盼这一天盼了多久了,这会子倒是不急了。”从首饰盒挑出一个刻有海棠花的发簪,踮脚为听云戴上。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唉~”
听云瞧着她笑笑,出门前捏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见一干人等都到齐了,刘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更为殷勤。“蒋公子,您瞧瞧,这可都是咱百花香姿色上等的姑娘。”刘妈妈侧着身一一介绍,“这些姑娘啊,不仅姿色好,还颇有才艺,费了我好些心思培养的可人呢!”
蒋俊折扇一合,侧脸瞧着刘妈妈讨好的笑,又打量着面前清一色的姑娘。
就四个字——索然无味。
这样的货色,他蒋俊可见多了。
听云站在中间的位置,一双杏眼柔似水一般打量他,目光黏在他身上,都是他。
蒋俊自然也感受到这目光了,只匆匆一瞥,略过了。
切,想攀高枝的青楼女子,还少吗?
他呲笑。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终于在这群人中瞧上一个——玉乔。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玉乔今日画了花钿妆,颇像那人额间的朱砂痣。
折扇“啪”地一声落在掌心,蒋俊抬抬下巴。“就那个了,穿红色衣服的那个。”
听云:“!”
原来,自己从不是他的选择。
玉乔乐不可支,双膝一弯,行了一礼。“多谢蒋公子。”
蒋俊眼睛眯起,心道:这女子到是有几分聪明,知我昨日选了那花魁,今日就作他的扮相。
合我心意。
“走吧!”蒋俊走过去,大咧咧地揽住玉乔的腰,右手捏着她的下巴。“和爷说说,都会唱什么小曲啊?给爷解解闷,嗯?”
玉乔抚上蒋俊的手,歪倒在他怀里。样子慵懒地像只猫。“爷想听什么,玉乔就会唱什么。都听爷的吩咐。”
“哈哈哈哈。那爷想听听你拿手的,怎么样?嗯!”
玉乔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媚眼如丝。末了还甚是嗔怪地瞪了蒋俊一眼,颇有风情。
“爷,你真坏!”粉拳轻轻砸在蒋俊的胸口,似在调情。
“哈哈哈,小美人,你们姑娘家不都喜欢坏男人吗,不是吗?”
听云像是自虐一般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看着俩人一同离去的身影,眼睛都不眨一下。似是痴傻一般。
绿芜在楼上看了分明,心里一声长叹。一会儿埋怨蒋俊识人不清,一会儿又埋怨自己,要是方才劝劝姑娘换身衣服可能…
“姑娘,别看了。”绿芜拉着她的手,总觉得自己只要轻轻一推,她就会倒地不起一般。“天下男子每一个好东西!姑娘可不要为这样的人伤了身子才好。”
听云摇摇头。“不会的。”
的确不会伤了身,只会…伤了心罢了。
“姑娘,回房吧!”绿芜劝道。
许久,听云才回了句“好。”
——
“你不吃东西,瞧我做什么?”顾秋白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一抬眸才发觉对面的人看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
阮卿卿托着下巴,目光迷恋。“当然是哥哥秀色可餐咯!”她一手捏起食盒里放着的桃花酥。“可比这桃花酥还要诱人!”
“哥哥,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呀?才能生的如此俊美!比那阿…”凝字在那舌尖,怎么也说不出口。
顾秋白挑起一边的眉毛:“什么?”
阮卿卿摆摆手:“没什么。”却淡了几分心思。
外面虽好,可有时还是蛮想念那个不知四季的幽凝古,还有…那谷中的人。
这算是思乡吗?
“阮郎,怎么了?”
“嗨,也没什么。从未出过远门,有些想家了。”她神情恹恹地说。“还从没在外面游荡这么久,也有点…想家里人了。”
阮卿卿没了心情,连桃花酥也无法激起她的食欲。
阿凝他,是不是自己独自一人守着那冷冷清清的幽凝谷呢?还是……
此时此刻,阮卿卿倒是想他多算几卦,打发打发时间。
阿凝他实在是太寂寞了。
印象中,阿凝永远一身红衣,鲜艳似残阳,却又是落寞的。
孤单单一个人,立在那儿看着风景,连背影都那么孤单。
“你在想谁?”
阮卿卿:“!”抬眸对视,“啊,家中人罢了。”
顾秋白看着她,看得阮卿卿心里直发慌,总觉得像自己对不住他似的。
“阮郎…”
阮卿卿:“?”
“你,心里有思念的人吧?”他垂下眸子,掩饰了眼里的那抹伤怀,“既然心里有所牵挂的人,为何还…还不回去?”
“在这儿躲着,算是怎么回事?”
阮卿卿一脸迷茫,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哥哥,你说什么呢?”
顾秋白站起身,脸上没了先前的笑意,冷冰冰的,有几分不近人情。“如果阮郎想回去,我倒是可以帮忙,不过…得让阮郎等一阵子了。”
“哈?回去!?回哪儿去?”阮卿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问。“哥哥你这话……”
“彭”地一声,门关上了。
阮卿卿揉揉鼻子,心里觉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