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早已没有了动静,姜草这才踏着沉重的步伐,从坡后走出来。
坡上一片狼藉,也野草都被磨碎。
罗子涵早已离去,现场只剩陈金凤一人。
姜草走上前,虽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
只见陈金凤果着身子躺在地上,身上没有一寸好肌肤,不是被拧出淤青,就是被鞭子挞出伤痕,姜草甚至还在她胸前发现了密密麻麻的小洞,洞上沾着黏液,洞口乌黑发青,看起来像是被毒虫咬出来的一样,十分可怖。
然而最令她感到不适的,还是陈金凤的*体,竟被撕裂出了一道五尺口子,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你……你没事吧……”虽姜草不喜陈金凤,两人还有仇怨,可同为女子,见对方落得如此境地,也不免生出一丝悲凉。
陈金凤没有答她,而是愣愣看着某处,眼神溃散,如同一个被人玩坏的破布娃娃。
姜草不过多此一问。
这伤,莫说一介凡人了,便是放在修士身上,也不好受。
尤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体撕裂成这样,恐再难恢复……况且陈金凤浑身都是伤痕,能不能救活都是两说。
片刻后,陈金凤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她看向姜草,低喃道,“杀、杀了我……快!杀了我……我就告诉你……是谁要谋害你……”
姜草皱起眉头,果然有幕后黑手。
“告诉我是谁,或许我还能保你性命。”她凑上前去。
陈金凤虚弱道,“好,好……我这就告诉你……”
她挣扎着要起身,姜草下意识去扶。
不料刚才还虚弱无比,转瞬却如一头饿狼,直朝姜草扑来。
还好姜草早有防备,伸出的手掌改托为抓,直接扼住她的脖颈,阻止她上前。
姜草皱眉道,“冥顽不灵,说!是谁要害我。”
陈金凤被扼住脖子,无法动弹,却一点也不害怕,反倒咧嘴哈哈笑出声,“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死也不会告诉你!你就等着受死吧!我要你们通通都去死!都给我陪葬!!!”
说完,睁大眼,嘴角咕噜咕噜冒出鲜血,竟咬舌自尽了!
姜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与陈金凤之间,有着不可调节的矛盾,她们迟早要做个了断。
甚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姜草没想到这天会这么快来临,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在这个地方结束她们的宿怨。
当然,这并非说她心有不忍,或者内疚。
她有什么好内疚的,陈金凤会落得今日这样的结局,全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即便有什么不忍,也全在陈金凤刚才那一扑之下,化为乌有。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到死陈金凤都只会怨恨他人,却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姜草叹息一声,松开手掌,任由她的尸首滑落。
这种人,实在不值得同情。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了一阵慌忙的脚步声。
姜草回头,看见林氏兄弟气喘吁吁地从山下跑了过来。
“你、你没事吧?”
林聪收到姜草的信后,立马就与林骏赶了过来。
姜草在赴约之前,已让人给林聪送去了一封信。
信中她问了林聪两个问题。
一问他是否近日送了许多东西过来;二问他是否给自己写过信,约在谷外三里坡见。
林聪自上次塞给姜草一对玉蝴蝶后,就再也没敢露面,怎么可能再送东西过来,更别说写信了。
然而姜草让人送来的那封信里还夹了“他”写的信。
字迹刚劲,看起来的确像是男人的笔迹。
尤其在林聪看来,这字跟他的字有九成相似!
可他的确没给姜草写过信啊?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冒充他……可冒充他干嘛?
一想到那人约了姜草在三里坡上见,他便一刻也坐不住,叫上林骏,匆忙就赶了过来。
然后便见到了眼前的一幕。
四周一片杂乱,野草几乎被碾平,而在这破败的草丛里,还横陈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
那女尸死状可怖,让林聪胃中一阵翻滚,他强压下作呕的冲动,看向那张脸。
“是她?”林聪皱眉道,“是陈金凤冒充我约你出来?她想要对你干嘛!”
姜草还未说话,一旁的林骏就皱眉打断道,“小弟,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陈金凤不过是一介凡人,纵使再恨姜姑娘,她也不是姜姑娘的对手,怎么可能敢冒充你对姜姑娘出手。”
姜草点点头,把来到山坡后发生的事如数再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林聪双眼冒出了怒火,双拳死死握在一起,愤怒道,“到底是谁!居然这么恶毒,竟用这种毒计来陷害你。”
姜草看了他半响,没说话,然后转头看向林骏。
林骏皱皱眉,显然他已经猜到了,但依旧没开口。
姜草只好转过身,亲自提醒林聪道,“那封信你看了么?是你的字迹吗?”
林聪点点头。
姜草遥望着山下某个位置,不再说话。
“你、你是说……是她冒充我给你写信?”林聪不敢置信道,“不,不可能的,舞表姐温柔大方,最是善解人意,还是她鼓励我送你玉蝴蝶的,怎么可能是她要害你……”
说完,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送玉蝴蝶之事,只有舞表姐一人知道,连大哥他都未曾透露……而且能模仿出他笔迹的人,只有大哥和舞表姐……而大哥恰好前段时间练武手受伤,根本无力提笔写字……
“我、我不信!”林聪发疯似的冲下山,朝谷中的某个院落跑去。
“小弟,等等我!”林骏急忙追上。
药谷,上官舞的院子。
林聪猛地推开院门。
惊醒了正在打坐的上官舞。
上官舞皱着眉走了出去,见来人是林聪,不由换上一副笑颜,温柔道,“表弟,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林聪不说话,只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上官舞皱了皱眉,随后又见林骏出现在她院门口。
“表妹,你是不是……”斟酌片刻,林骏先开口,“你是不是给姜姑娘写了信,约她在三里坡外见?”
上官舞挑挑眉,对这件事情的暴露,并未感到有任何意外。
她在意的,是姜草如何了。
毕竟等了一个下午,都没等到陈金凤的回复,心下不免有些不安,连打坐都难以进入状态。
如今林氏兄弟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对她兴师问罪,便已说明她的计划失败了。
哼!陈金凤果然靠不住,真是个蠢货!
收下心中那丝不以为意,上官舞笑着回道,“既然表哥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林聪这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脸上依旧带着笑,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可却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柔大方善良的舞表姐了。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破坏了我们之间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值得吗?我看表哥表弟匆匆从山上赶下来也累了,要不进来喝杯灵茶,这灵茶只是真正灵茶的沫子做的,凡人也能喝得,罗师兄费了好大力气才给我找来的,你们也进来尝尝吧。”
林聪突然嗤笑出声,“不用了,表姐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我们是凡人,不配喝你的灵茶,你还是留着和你的罗师兄慢慢享用吧!我今日过来,是向表姐辞行的!哥,我们走!”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转身离开。
“表哥,你也确定要走吗?”上官舞转头看向林骏。
林骏看了看自己弟弟远走的背影,回头对上官舞道,“表妹,聪儿脾性耿直,说话多有得罪,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过他说的有一句话没错,你如今已是炼气修士,已无需我们兄弟俩保护了,我们也的确是该离开这里了,只是……”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提醒道,“只是表妹要小心那罗子涵,切莫玩火烧身,还有……我观那姜姑娘也并非是蛮不讲理之人,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不能好好解决吗,非要……”
林骏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上官舞一脸不以为然,便把劝解的话都咽进了肚里,道了一声珍重,转身离开。
“你出来吧。”他俩走后,上官舞突然对着门外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