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董镇长,董老太太何在?”
董富贵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老太太,眼睛慢慢眯起来:“我娘在家,不知天师找我娘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一个故人想见见老太太。”沈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抬步就往董富贵的府宅去。
“天师,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啊!”一边吆喝,董镇长一边跑去追二人。
后面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有几个好事的也跟着往董富贵家去。
沈珏和清漪走得很快,董富贵几乎一路上都在跑着追他们。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才到董富贵家,他们还没踏进去,就听见“砰”一声,似杯子摔碎的声音,接着传来董老太太痛心疾首的声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养了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董富贵一回来就听见自己的老母亲在骂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立马高唤着冲了过去:“娘啊,你在说什么呢,儿子可什么都没做啊!”
清漪看着董富贵这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又想到他做的那些事,不由感叹,世人都道恶鬼可怕,却不知人心才最可怕。
董富贵一只脚刚踏入大厅,就被董老太太提着拐杖劈头盖脸的一顿痛打。
“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我叫你害人,我打死你。”
“娘,你就别打我了,沈天师没死,他还帮咱们董家镇杀了河妖呢。”
“你又在骗我,你以为我还会信吗?”
这董老太太看着一把年纪了,可依旧精神抖擞,下起手来也不带留情的。
董富贵避不过,只得边躲边道:“天师,求你给我说句好话吧,我娘快打死我了。”
清漪朝沈珏努了努嘴:“走吧,再不去董富贵就被老太太打死了,到时候可就死无对证了。”
沈珏点头。
董富贵见他们进来,就像看见救星一样躲在沈珏后面:“娘,你看天师在这儿呢,没死。”
老太太举着拐杖正要向他劈来,忽见清漪和沈珏活生生的站在厅中,顿时一惊,盯着二人道:“你们是人还是鬼?”
清漪闻言眼波一转,笑道:“我们是人,不过那些被你儿子害死的人也确确实实变成鬼了。”
董富贵一听,从沈珏身后跳了出来,指着清漪喝道:“阿清姑娘,我敬你是天师的弟子,对你百般照顾,但你却胡言乱语损我清誉,请恕老夫我不能忍。”他看向沈珏,“天师大人,阿清姑娘是你的弟子,她这般目无尊长,毁我名声,天师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沈珏垂下头,轻嗤了一声:“我认为她并无过错。”
此言一出,不仅是董富贵,就连董老太太和董夫人也愣住了。
董老太太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天师,你这是何意?我儿虽然有错,可你和阿清姑娘不也好端端回来了吗?”
“我们能活着回来全凭自己命大,但你儿子的错可不是只有今日,老太太还是好好问一下你儿子都做过什么事吧!”清漪轻笑着,明明是一脸无害,却让人不寒而颤。
老太太视线落在董富贵身上,问道:“富贵,阿清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都做了什么?”
“娘,你为何要听一个外人的话怀疑你自己的亲儿子呢,除了昨夜被逼无奈之外,其他的儿子什么都没做过。”这董富贵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倒真像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
“是啊,娘,你可别听外人瞎说,富贵是你儿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董夫人扶着老太太坐下,帮她顺了顺气,与这董富贵倒是一个鼻孔出气。
“外人是吧?”清漪抱着手看了看董富贵和董夫人得意的模样,红唇微勾,“那我就请你家自己人来说吧,老太太,您还记得董贤珠吗?”
她话一出口,董富贵面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指着她怒吼道:“你休要再胡说八道。”
“贤儿,我的贤儿在哪儿,你见到她了吗?”老太太刚坐下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欲要朝清漪走过来,却被董夫人拉住。
“娘,这些人再胡说八道骗钱呢,别理他们,贤妹都已经死了三十年了,他们怎么可能见过。”
老太太想了想,觉得儿媳妇说的有道理,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轻视:“既然天师和阿清姑娘平安无事,那两位就拿了银子早些离开吧!”
“不急。”沈珏笑了笑,“老太太还没见人呢,见了人再赶我们走也不迟!”
老太太微皱着眉:“谁呀?”
沈珏只笑不语,从腰间解下玉葫芦,“啪”一声拔开盖子,一道白光立即从葫芦里飞出,再空中晃悠了几下在落在地上化着一个妙龄女子。
老太太和董富贵一见那女子当时就怔住了。
前者欣喜、愧疚、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贤儿,我的儿啊!”
后者则满脸煞白,似乎不敢相信这死了三十年的人还能活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贤妹不是……”董富贵如同见了鬼一样,哆嗦着嘴,话也说不利落,身子剧烈的颤动着,如同寒风里那窸窸窣窣即将凋零的枯叶。
“阿娘!”董贤珠一头扑进老太太怀里,二人抱头痛哭。
两人这一哭,董富贵瞬间回神了,作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对着沈珏拱手道:“多谢天师从哪河妖手中救出舍妹,天师大恩大德,我董富贵没齿难忘。”说着朝着董夫人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从袖子里掏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交给董富贵。
董富贵拿过银票,心中虽不舍,可当着这么多人在,加上沈珏和清漪都是有功夫的人,他不情愿,也不得不把银票双手奉上,讨好地说着客套话:“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天师莫要嫌弃。”
沈珏也不和他客气,冷笑着接过他手中的银票塞进怀里。
董富贵见他毫不客气的接过银票,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这会儿老太太和董贤珠已经哭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抚摸着董贤珠的脸,心疼道:“儿啊,这些年你定是吃了不少苦吧,都是我不好,保护不了你啊!”
“不,不关阿娘的事,是他。”董贤珠怒指着董富贵,“是他与那河妖串通害了女儿一辈子,还让阿爹因此郁郁而终。”
老太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儿子,她一惊,不可置信道:“贤儿,你在胡说什么?”
董富贵也眯着眼惊道:“是啊,贤妹,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你哥哥,怎么可能会与那河妖串通呢。”
“哥哥?”董贤珠冷笑了笑,“你若真把我当作你的亲妹妹就不会为了利益将我嫁给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了。”董贤珠越说越激动,似要将这些年所受的苦都一一诉出来,“为了利益,你不惜牺牲我,还害了董家镇数十个无辜女子的性命,你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此刻已有不少人围在董富贵家门外,见消失多年的董贤珠回来已是让人吃惊,又听了董贤珠这一番控诉,大家纷纷开始怀疑河神娶亲一事是不是董富贵故意与河妖串通好的,都围在董富贵家中,要求董富贵给出一个说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