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蹙眉思忖着,连官府都查不出的案子,要么行凶者与官府有勾结,要么他们根本不是人。既然是冲着神器来的,那第二种可能性就比较大。
她好奇道:“这李家村看起来也不富裕,怎会藏有神器呢?”
老人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好像很多年前就有了,但是李家村的人从来不肯将神器示人,只有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上才会拿出那件神器。”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年轻时候曾参加过一次李家村的祭祀大典,见过他们口中的神器,就是一个巴掌大的炉鼎,倒是有些年头,说是神器未免有些夸大了。”
“不是夸大。”沈珏突然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应该就是太虚鼎。”
清漪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红姨书库里几乎包罗万象,她平时除了进去偷看话本之外,还喜欢找一些能快速提高修为的书籍。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轻声道:“据我所知,太虚鼎是上古八大神器之一,是父神开天辟地后遗留下来的,父神陨落后,这些神器便交给天界神霄大君保管。后来在神魔一战时,太虚鼎,耀辰剑和屠魔鞭遗落凡间,至今未找回。”
她顿了顿,疑惑道:“就连天庭都不知道这三件神器的下落,那些洗劫李家村的山贼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太虚鼎是认主的,旁人拿了根本没用啊!”
沈珏思忖了一下,轻声道:“传闻太虚鼎有穿梭时光,可以随意去到过去未来,那些山贼估计是听说了这个传说吧!”他皱了皱眉,又看向老人:“大爷,你可曾听说李家村有个叫沈珏的人?”
老人摇摇头:“李家村都是李姓人家,我可没听说过有姓沈的人。”
沈珏的心微微一沉,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清漪忙扯着他的袖子安慰道:“你也别灰心,要不明日咱们再找人打探一下。”
沈珏淡淡笑了笑,眼里有藏不住的失落。
老人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似想起了什么,看着沈珏的脸慢悠悠地道:“我想起来了,李家村八年前确实曾经来过一个姓沈的年轻人,跟这个小公子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那位公子来到李家村时已是这位公子这般年纪,八年过去了,若是他还在,也应该是而立之年的青年人呢,而这位小公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他根本没把两人联系起来,况且年岁久远,那沈公子究竟是不是长这个样子他早已记不清。
沈珏眼睛一亮,忙道:“大爷,那你可还记得那个姓沈的公子是什么时候来李家村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老人回忆了一下,神情迷惘:“好像是八年前的九月吧,那会儿中秋刚过,我到李家村去就诊,一进村就听说村长的女儿秋月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浑身是伤的公子,我曾为他只过伤,还有些印象。那位沈公子长得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颇显大家风范。”
“村长还将秋月姑娘许配给他,可没想到二人成亲那日,一群蒙着面的山贼就闯进李家村,杀了全村的人不说,还放了一把大火将李家村烧殆而尽,那位姓沈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也和李家村的人一道葬身火海了。”
清漪闻言面色凝重起来,侧目看了一眼沈珏,所有人都死了,就他沈珏一个人活着,事情未免也太巧了些。
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沈珏为何失忆,他失忆之前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半个时辰后,三人才到老人的住所。
一栋孤零零的小茅屋,院中晒了各种草药,四周围着一圈木栅栏,站在栅栏外,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寒舍简陋,二位莫要嫌弃。”老人温和地道,轻轻推开栅栏的门。
清漪和沈珏跟着老人进了屋子,四处一看,这屋子确实简陋,除了一张很旧的桌子之外,再无其他。地上晾了一些药材,药香氤氲,将二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疲倦驱散了不少。
老人接过沈珏手中的篮子,徐徐道:“二位先坐一会儿,我去把这些药晾起来。”
清漪因想着原来还有事要问,于是伸手扭头对沈珏道:“我去帮一下大爷,你可以给我解开这生死符吗?”
沈珏抬起手,食指在她手心画了一下,一道微光闪过,他低声提醒道:“不能超过一百步。”
“好。”清漪爽快的答应,只要能离开他的视线就行。
清漪出了茅屋后,见老人正在后院中晾着刚采的草药,她提着袍子走了过去,“咚”一声双膝跪地,拽着老人的衣袍撒着娇道:“红姨,我好想你啊!”
老人皱了皱眉头,惑道:“公子,你在说什么呢,老朽我怎么听不懂。”
清漪猜测她定是在责怪自己不告而别就跑下山,于是主动认错道:“红姨,我错了,我不该不说一声就偷偷跑下山的,你别生气了。”
老人冷哼一声,扯出自己的衣袍,抬手往自己面上一挥一个绝色的红衣美人便出现在清漪面前,美人红衣罩体,肤如凝脂,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扬,荡漾着藏不住的媚意。红唇微张,挂着诱人心弦的笑。修长的秀腿半裸着,脚踝上挂了几只金色的小铃铛,随着她的摇晃,发出清空的声音,如一支好听的曲子。
饶是清漪看了都不由得有些心动,难过人类都喜欢把美女唤作狐狸精。此话还真十分有理,她见过无数妖,容貌能赶得上狐族的几乎没有。
见红衣恢复了本身,清漪赶紧讨好道:“几年不见,红姨真是愈发楚楚动人了。”
红媛斜眼冷视她一眼,瞧着兰花指道,“你刚刚说自己错了,错在哪儿了?”
“我承认不告而别是我的不对,红姨你就念在我年少无知不懂事原谅我这一回吧!”言罢,她从身后拿出一根荆条出来,“只要红姨你别生气,我现在就给负荆请罪”
红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倒是学得快,连人界这一套都学会了,罢了,起来吧,这种不告而别的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我要是每次都生气,肯定早就被你和容言气死了。”
“多谢红姨,红姨你最好了。”清漪眉开眼笑的站起身,挽着她的胳膊欢呼。
红媛笑了笑,眼睛瞥到屋子里时,面色又冷了下来,神情严肃:“容言说你被天宗门的修士带走了,我看你与他处得挺好的,还帮人家找人,容言算是白操心了。”
清漪深叹口气,愁眉不展道:“司命星君将我灵力封了,沈珏又在我身上下了生死咒,我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啊。”她伸出左手,问道:“红姨,这生死咒你有没有办法解?”
红媛双指并拢在捻起一道红光在她手心探了探,摇头:“我没法解,生死咒是施咒人以自身血术为引施下的,只有施咒人自己才能解。”
清漪沮丧的放下手:“那我就得一直跟着他了,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样了。”
红媛道:“他没事,我让容言随身护着他的。”
清漪点了点头,继而一愣,心虚地垂下眼帘:“红姨,你都知道了?”
“你突然失踪我总得了解一下情况吧!”红媛颇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那红姨,你知道的景云舒的身份……他其实,其实是……”
“我知道。”红媛出声打断她的话,背靠着晾药的木架,一手抱着腰,一手撑着下巴,眸光深沉,“所以你万不可用情太深。”
言罢,又想起这数千年来自己的执着,微微叹息着,命中注定的劫,又有谁能躲得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