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就想起来那套红珊瑚的珍宝头面，和香芷道：“去捡几个银锞子，赏给夏青那丫头吧。”
香芷笑着应了是。
青鸳接过话来：“前儿我刚查过，殿下库房里的银锞子可不多了，成锭的金银元宝倒很多，只是不大适合随手赏人用。回头让内务处再给打一些银锞子吧，多挑几个吉祥如意的花样子。”
朝歌笑道：“你看着办就是了。不单银锞子，金锞子也多打一些来，月底有大盛会，各方权贵家的姑娘都要来参拜，留着到时候赏人使。”
“再者，你去开了我的库房，把那些积年都用不着的珠宝匣子拿一些出来，让内务处按着如今王城时兴的样子，打一批首饰出来。只要别逾制，不拘是什么，戒指、镯子、发钗、步摇都行，再制一些雕花匣子出来，预备着赏人。”
青鸳应了是：“今年的这场盛会，殿下可要开销不小！”
青鸳笑道：“往年举办英雄会的时候，殿下还年幼着，只有收礼的份儿，收的珍宝礼物能堆积成小山，今年殿下倒是头一回这样大手笔地往外赏人送礼。等再过两年殿下及笄后，往外赏人的开销才大呢。”
“今年殿下为此盛会特意制了盛装，王上也赏了贵重头面过来，等到时候殿下亲自出席盛会，各方来拜，都能参见殿下的风华。”
朝歌听着，心里忽然有一丝念想闪过。
是英雄会。
英雄会每三年举办一次，以前举办的时候，她尚年幼，被秦王抱着，坐在高高的看台宝座上面，看一群装束各异的英豪斗来斗去，兴趣寥寥，她看几眼后就犯困，着实不爱看。
而今年，的确是个不小的转变。在她重生回来之前，就已经吩咐梁烁去王城里打探了，还往外散播要择拜此届魁首为师的消息。
而南弦说他在王城里听到的消息是她要在英雄会上择婿……
加之她重生回来后的这些时日里，经常去金匮石室里醉心修习之术，许是又让别人对她要在英雄会上择婿这个消息更相信了几分。
呵。
原来，如此。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忽然这么着急地想往清欢殿里伸手，收买、拉拢她身边的侍女，打探消息，原来竟是因为听信了她要在英雄会上择婿这个传闻。
这一回，倒是阴差阳错了。
不过也好，朝歌既然已经猜到了他们此番行事的目的是为何，接下来她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与她而言，倒是一桩好事。
朝歌浅浅呵了一口气，笑道：“如此，甚好。”
青鸳看了一眼朝歌，又看了一眼香芷：如此甚好？
什么甚好？
是盛会上各方来参拜甚好？还是要新打一批首饰赏人甚好？
香芷和她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朝歌，眨着眼睛，也有一丝不明白。
她们俩人一时都未明白，都看向朝歌，正斟酌着要不要多问上一句，就听见主殿外头有人轻轻叩门的声音。
青鸳手里还在烫衣裳，香芷走出去问人。
不一会儿，香芷就领着一个宫女进了寝殿给朝歌请安。
丛霜低着头进来，走到朝歌身边深行一礼，道：“奴婢丛霜，有事情要回禀殿下。”
朝歌看一眼她，见她行礼行的很标准，就笑了：“总算改了见人下跪的毛病。”
丛霜脸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调到二等宫女后，青鸳姐姐给奴婢仔细说了规矩，奴婢才知道礼节的。”
青鸳也笑了。
朝歌就问她：“你有什么事儿要见我？”
一般宫女们有事情，都是先去回了大宫女，确有要事的，才会再送到朝歌跟前儿。
丛霜道：“奴婢方才在厢房那儿乘凉，瞧见花碎向各处当差的宫人们鬼鬼祟祟地四处打听，奴婢心生好奇就过去看看，正好被花碎拉住，也向我打听，是否听说过殿下要在英雄会上择婿的事儿。”
“奴婢觉着这个事儿太不寻常，就随意敷衍她几句，奴是新调上来的，哪里能知道这样的事儿。花碎也不恼，只和我说，多留心着，若有消息立刻去送与她知道，定少不了我的好处。”
“奴回了自己厢房，越想越不踏实，这才来回禀殿下。”
朝歌听得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果然如此。
丛霜说话的间隙，青鸳就拧紧了眉头：择婿？什么择婿？！
殿下可是大秦的嫡公主，王上看得跟眼珠一样宝贵，若要择婿，定然是举国盛事。她们作为殿下的近身侍女，都一丝风声也未听到，花碎在那儿胡言乱语什么！
香芷忽然明白过来了，芙心的那些事儿，她知道的比青鸳多些，花碎是芙心的心腹，这般打听，应当是受了芙心的指引，而芙心那边……有那个水儿，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香芷看着朝歌：“殿下……”
朝歌道：“丛霜，你先起身吧。”
看向几个侍女，淡声道：“去把花碎提过来，我问问她。”
青鸳立刻应声，转身气冲冲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青鸳就推搡着花碎进来了。花碎低声哭泣着，左右脸颊上各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朝歌神色淡淡，看向花碎：“本宫有句话问你。”
花碎跪在地上，哭泣道：“奴婢冤枉，殿下，奴婢冤枉啊……”
青鸳抬手便是一个耳光甩在花碎脸上，气道：“殿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是否冤枉，殿下自有论断。若你有不尽不实的，仔细你的下场！”
朝歌叹了口气，她想起来这个花碎是谁了，那日她在花圃里斥责芙心的那回，就是这个花碎侍候在芙心身边给她打扇子，被罚了几个手板。
朝歌道：“是谁让你在殿内打听那些事儿的？”
花碎支支吾吾地还要隐瞒，侧脸一瞧见青鸳怒气冲冲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事儿倒的干干净净：
“是芙心……就在今天晚上，奴婢去殿外乘凉瞧见她了，她给了金子，还许诺事成之后再给我不少钱财……奴婢一时财迷心窍，这才应了她的事儿……奴婢……求殿下宽恕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