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迷魂香无色无味遇水则溶，让人无知无觉便中招。”朝歌笑道：“若是碰上高手，就把药丸捏碎了伺机撒出去，只要对方嗅到吸入了一些，也会立时浑身酸软，无还手之力。”

　　见香芷听得认真，朝歌又道：“只是撒过去的时候自己千万要屏住呼吸，不然就得和对方一起中招了。”

　　“那殿下可一定得小心着才是！”香芷接过朝歌手中的瓷翁，道，“这药丸也得好生保管着，别叫旁人误拿了去。奴现在就去把这些药丸分装成小瓶，仔细藏起来。”

　　朝歌就笑：“无妨，宫内少有机会能用上这样的药。”

　　便是误拿了，用这迷魂香来对付她，也不用担心。

　　这灸艳受她灵力养护，灵气多来源朝歌的凤啼花，就好比小河水对付大海，终究是无甚效用的。

　　朝歌抬手一拂，冰紫色的流光从她指尖闪烁，结成一张结界将东配殿的药斗柜笼住。非她之外，便无人可将结界打开了。

　　忙活到现在，已经快晌午了，朝歌早膳用的少，此时也觉得有些饿，就道：“吩咐传午膳吧。”

　　香芷笑着应声，传了小宫女去司膳房传膳，和朝歌道：“殿下回去歇一歇吧？”

　　朝歌道：“也好。”

　　来时还说要摘些嫩荷叶做荷叶粥吃才好，这会儿日头有些晒，两个人就没再往塘心亭去了，香芷抱着先前摘的几支荷花荷叶，跟着朝歌沿着廊檐慢慢往正殿走。

　　正走着，忽然见一个小宫女从廊檐的那头一路小跑过来，像是在寻他们，跑得近了，却又不敢近身过来，只在距离她们三四丈的地方跪下来：“奴婢丛霜见过殿下，奴有事禀报！”

　　朝歌看了香芷一眼。

　　香芷忙道：“是咱们殿里侍候洒扫的小宫女……”

　　朝歌道：“你是为了何事？”见这小宫女离得实在稍远了些，不方便问答，就道，“你且离近些。”

　　小宫女应了是，赶紧起身走过去，待走到了朝歌跟前前又麻溜地跪下，看起来十分的紧张，头都不敢抬，只快速地回道：

　　“启禀殿下，方才太医院的章太医来给玉泊姑娘看诊了，施了针灸，也给拟了药方。只是其中有一味药材十分贵重，超出了玉泊姑娘的份例，章太医拿不定主意，让来请殿下的示意。若用此药，伤势可痊愈的更迅速些，若是不用此药，虽也有其他药材可替代，只是伤势痊愈的时间会更久一些。”

　　“奴原是不敢来扰殿下的，只因香芷姑娘正在殿下跟前服侍着，奴又遍寻不着青鸳姑娘和芙心姑娘，章太医正等着示意是否用此药材来配药房，奴恐怕耽搁了事宜，这才斗胆来寻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小宫女快言快语地说完，额头都要低到地砖上了，战战兢兢的模样。

　　朝歌看了只想笑，这小宫女怎么怕她怕成这个样子。

　　朝歌温声问道：“你方才说，没寻到青鸳和芙心？”

　　殿下的声音真好听啊，说话像黄鹂鸟在唱歌似的……小宫女心中微微恍惚了下，又赶紧将心神拉回来，恭恭敬敬地回道：

　　“回殿下，章太医来时，青鸳姑娘是在的，只是在章太医给玉泊姑娘施针灸的时候，芙心姑娘回来了，来寻青鸳姑娘，因此就没在跟前了。”

　　“等到章太医要拟药方时拿不定主意，吩咐人去寻她们，几个人去寻了也未见着，因不敢叫太医院的章太医空等着，奴这才斗胆来后殿寻殿下……”

　　嗯。

　　朝歌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和章太医说，既是特请了他来医治，就不必担心药材价贵，只管开方子。超出玉泊份例的部分，从清欢殿走便是了。

　　“是！奴这就去传话！”小宫女得了口谕，兴奋极了。

　　殿下让她去传话呀……这可是大宫女才有的体面！

　　朝歌这才看清这个小宫女的样貌，一张团团的圆脸，涌现着满当当的笑意，眉眼弯弯的，脸颊因兴奋而红扑扑的。

　　竟然是她……

　　前世朝歌被软禁在偏殿里时，就是玉泊常来给她送膳食，因送膳食的机会不是每日都有，后来玉泊便求了一个在清欢殿当差的小宫女，在玉泊不送膳的日子就把米糕转送给她，由她偷偷地递给朝歌。

　　朝歌还记得那个小宫女每每偷偷溜进偏殿，明明惊慌失措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叮嘱她，快些吃完，别叫人发现了。

　　朝歌并不记得自己施过什么恩惠给她，甚至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小宫女叫什么。若不是得的朝歌的恩惠，那便是得玉泊的了。

　　而那时候玉泊早已落魄，被打发去了司膳房做个烧火丫头也好多年了，无权无势，即便是与这小宫女有些恩惠，算起来也是隔了数年了。

　　这小宫女明明心里怕的要命，却还是应了玉泊的求助，不遗余力地做了。可见是个十分重情义的丫头。

　　朝歌定定神，看着小宫女红红的笑脸，笑着问她：“你是叫丛霜？”

　　丛霜？单听名字倒是有几分傲骨的……

　　小宫女立时受宠若惊地跪下磕了一个头，回道：“是，殿下！奴的名字叫丛霜。”

　　朝歌看着动不动就麻溜地跪下磕头回话的丛霜，心里有一些动容。

　　这小宫女怕她怕成这个样子，在那时是怎么敢数次偷溜进她被软禁的地方给她送糕点的？

　　朝歌温声道：“我晓得了。你且先去传话吧……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磕头了。”

　　丛霜应了声“是”，又立刻麻溜地起身，就往回小跑着去了。

　　回去的一路上丛霜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殿下不仅和她说话了，还问了她名字呢……

　　朝歌看了一眼香芷，淡淡道：“殿里还办着差事，正主子不在，几个一等侍女也不在，连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找不见，咱们清欢殿里的规矩果然是如同虚设。”

　　所以也难怪，前世她的清欢殿就跟个金丝雀笼子一般，看似雕金砌玉，实则四处漏风，外人想探听清欢殿内的消息，或是想把什么消息传进清欢殿，简直易如反掌。

　　香芷听出朝歌话里的叹息，但除了应声，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先前殿下年纪小，爱玩爱闹，对侍女们也多格外宽容些。如今殿下渐渐长大，瞧着也是很有主见的模样。

　　若是再如以往那般，殿里有什么事儿，是好是坏，主子不问，就是几个贴身侍女说了算。过后即便主子问起了，侍女也有法子掠过去，再叫翻不出异样来。况且这几个侍女里……

　　从前玉泊那件事情，不就是这么办的么。

　　香芷也是一等侍女，但她也同样觉得，清欢殿里的规矩，如今实在有些不像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