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圣无奈摇头：“摆花气元会自动选择命定之人，摆花与这位小姑娘同属命格紫炁星。”

　　翊圣扶起沧辰：“就算你们有足够时间找寻一个紫炁星命格的有灵之物也来不及了。如果我没看错，蝠羽花已然在小姑娘体内了。”

　　翊圣长袖一挥，葭鹤儿额间便出现一朵墨花妖冶盛放。

　　“看，蝠羽花已开。时间没有多久了。”

　　葭鹤儿轻轻摸摸自己额间的蝠羽花印记：“那……我会怎么样？”

　　“你与蝠羽花血脉相连，你可以选择在它还未长成之时，将你与它一并杀去。”

　　翊圣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又道：“若你由着它，它便会消耗你的灵气慢慢生长，待它结果之日，便会修成人形，冲出你的身体，为祸四方。当然，你那时早已气血耗尽，也看不到蝠羽花为祸天下这一天了。”

　　原来结局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区别罢了。

　　“可是阿栩并没有任何异常，会不会是摆花娘娘的气元吞噬了蝠羽花呢？不是说只有摆花娘娘的气元可以对抗蝠羽花吗？”沧辰作为一个神仙，却从来不信宿命之说，若是一生皆由命定，那么每个人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姑娘靠近我到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她体内蛊虫的味道。”翊圣问向葭鹤儿：“少时可曾中过蛊毒？”

　　葭鹤儿直到现在脑袋都是懵的，好嘛，现在又多个蛊毒出来。没早点死是不是还挺幸运的。

　　葭鹤儿茫然摇头：“不……不知。”

　　翊圣叹道：“小姑娘年纪轻，许是被谁害了也不知道。小姑娘种了一种叫做噬忆的蛊毒。”

　　“阿紫派噬忆蛊？”沧辰曾听说过这种蛊毒。阿紫派是他们涂山的一个分支狐族。

　　这个狐族不擅修炼，形骸放荡，族内仙狐皆好游戏红尘，拘泥情爱。更是擅长豢养虫蛊。

　　而噬忆蛊便是他们养出的一种蛊虫。这种蛊不伤人性命，以记忆为食。一旦进入人的身体便会吞噬记忆。但它也不是什么记忆都吃，下蛊之人只要在放蛊之前，给这种蛊虫闻一闻一个人的贴身之物，那么蛊虫便会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一点一点消耗殆尽。

　　难怪葭鹤儿将仙鹤公子的样貌都忘干净了，原是中了蛊。可怜她将幼名葭栩改为葭鹤儿只为记住她的公子。

　　蛊毒他们涂山正族是不屑用的，不过解蛊他们也还是会的。可是这一切与疫毒又有何关系呢？

　　“蝠羽花之所以没有吞噬小姑娘的灵气，是因为它正在吞噬蛊毒。一旦蛊毒被消耗完……”

　　沧辰望着葭鹤儿，眼底尽是怜惜：“我不在之时，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葭鹤儿觉得自己可能是造了什么孽，什么毒都往她身体里进，她这么有吸引力？

　　虽然葭鹤儿也是怕极，但这样的自我牺牲的事既然逃不掉，索性便洒脱一些。反正她的仙鹤公子也是等不到了。

　　“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葭鹤儿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她的话语永远能跟上她的思维，打破悲伤的气氛。

　　“嗯……说不定那蝠羽花也没那么厉害，说不定我还能活个百八十年呢……哈哈哈哈……”

　　“没想到我一个小仙，死后也能荣登史册，成为万众悼念的人物。”

　　她在安慰自己，亦在安慰沧辰。但这话任谁听了，亦觉得苦涩。

　　他们离开罗哀战场时，葭鹤儿仍痴痴望着那慢慢融化的冰山。

　　“总有一天会融尽，冰山不在，我亦不在。”

　　“不会的，这一次，我一定可以想出办法。”

　　她瞧冰山，他瞧她。

　　“既然阿栩体内的气元会吸引蝠羽花，那么肯定还会有其他的东西灵力更甚，能够将蝠羽花引出来，天地间灵力最为充沛之物，究竟是什么呢？沧辰，你一定可以想到的，这一次，不可以丢下她。”

　　小十第一次看见如此慌乱急躁的沧辰神君。

　　自那天从罗哀战场回来，沧辰便疯了一般一头扎进存书阁，不吃不喝，不停翻找着一本又一本的书册。有几个仙侍怀疑他疯魔了，进入存书阁给沧辰送吃食，无一不被他一掌劈出。

　　小十突然想到那天在机杼宫留宿的漂亮仙子。

　　“瘟君娘娘，瘟君娘娘……”

　　小十来的时候葭鹤儿窝在厨房研究吃食。

　　话说都没几天活头了，那还不多吃一点这世间美味。撑死是她想到的最好的死法了。

　　成吧，一个不吃不喝找寻如何让她活下来，一个大吃大喝研究怎么撑死。

　　葭鹤儿塞了一嘴的糕点，含糊不清地说：“怎么了，小十？”

　　小十楞了一楞，估计在想自家仙君如何能喜欢这样的女仙？只因为她相貌生得好看吗？

　　“瘟君娘娘……快去看看我家仙君吧，他疯魔了！”

　　说着，小十还抹了一把眼泪：“自从那天回来，我家仙君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找书，不吃不喝地，跟疯了一样。”

　　葭鹤儿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拍拍手上的碎渣：“随我去看看。”

　　一路上葭鹤儿都在寻思他是不是中邪了，但转念一想，沧辰这么厉害的人，什么邪物敢上他的身，怕是不要命了。

　　葭鹤儿推开存书阁的门，才看到沧辰的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满屋子的书籍毫无章法地散乱堆在地上，沧辰坐在书籍之中，发丝未绾，散乱披散在肩头，面色苍白，眼底发青。连葭鹤儿来了也没能发现，只是坐在书堆里一刻不停的翻找什么。

　　“沧辰？”葭鹤儿也有些怕了，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沧辰？你怎么了？”葭鹤儿站到他身边，弯下腰，疑惑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沧辰。

　　沧辰闻话抬起头，一个逆光的身影立在他眼前。

　　“阿栩。”沧辰喃喃细语，一双瑞凤眼微微眯起，像个孩子一样望着葭鹤儿。

　　眼神像个孩子这可能只是葭鹤儿那一时的错觉。因为下一刻，葭鹤儿便被一双大手捞过去。

　　快！准！狠！

　　葭鹤儿以为自己要撞到地上了，没想到竟撞上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吻。

　　岚吉说得果然没错，这沧辰老贼果然对她起了坏心思。她本想挣脱，双手却被沧辰紧紧箍住。

　　沧辰一手紧箍住葭鹤儿的手，一手自她肩头揽去，黑暗中只有门缝里漏出的光条搭在二人身上，气氛旖旎暧昧。

　　她既挣不开沧辰，便也不打算挣开了。总归她一个将死的小仙居然还得天界沧辰神君一吻，也没吃什么亏。

　　沧辰的唇温柔地摩挲在葭鹤儿的唇瓣，辗转流连。葭鹤儿隐约闻到一股槐香，也不知道是他唇上的还是自己身上的。

　　这槐香，熟悉极了。葭鹤儿脑海中的记忆陡然涌出，少时她爱慕的仙鹤公子的样貌便和他一样啊。

　　他说过的，他叫阿辰，让我长大了来天界寻他。是他吗？

　　葭鹤儿奋力推开他，想好好看清他的脸。

　　“沧辰君？”

　　“嗯。”

　　沧辰轻轻拭干她眼角的泪水：“还是个爱哭的姑娘。”

　　让葭鹤儿不解的是她的阿辰是仙中之鹤，而眼前的阿辰是涂山红狐。

　　她不清楚缘由，但，是也好，不是也罢，也没那么在乎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会再念着年少时的悸动。现在，当下，陪着她的是涂山沧辰。

　　“亲了我得负责哦，沧辰君？”葭鹤儿靠在沧辰的怀里，坏坏地笑了笑，小脸使劲蹭了蹭他。软软糯糯的声音像一只触手挠着沧辰的手心般酥酥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