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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月

鬼道长途 飞鼠先生 2856 2024-07-10 13:45

  嘀嗒,嘀嗒

  一滴水又落入潭水之中,悄然无声,就像人的出生又离世。

  一瞬间的挣扎。

  乔安月放空思想,好似又回到那段最初最初的回忆,摇晃的摇篮里婴儿的玩闹、母亲的轻抚。

  回忆就像落入水中的衣服从衣袖开始渗透,一个衣角然后全部。

  乔安月是七五后,那时候大城市还在慢慢发展,乡村也如冬天的水晶球被外面那层玻璃包裹住那般,生活在里边就已是全部了。

  男孩儿是劳动力,女孩儿是外家的,一切从出生终究是定好的,乔安月也是知道的,她的心很通透,通透的像个机器人,一举一动都像设定好的,他们都很满意。

  乔安月和村里头的姑娘一样,从六岁开始就学做家务,喂鸡喂猪洗碗洗衣服,再到后来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她没读过书,不像弟弟读过几年书可以进厂工作,再大些她就跟着她妈领一些钩花的事来做。

  乔安月其实很羡慕弟弟的,他有奶奶、妈妈疼,怎么撒泼怎么闹腾都不会挨打、挨骂,不像她一直受拘束,被打的最重的一次就是她要读书的要求吧,打得全身紫青紫青的,捂着被子痛哭,还是妈妈拿着一碗糖水来哄。夹着眼泪的糖水难喝死了,不知道是咸的还是甜的,哈哈哈到现在还是想笑。

  以前的糖水还是弟弟和奶奶在厨房偷偷喝的呢,不想她挨一顿打就喝了平时难得一喝的糖水。

  从那以后她就是乔家的乖乖女,村里哪个提到不举个大拇指?

  二十岁那年乔安月也听话的嫁给村里有钱的货车司机,那时候货车司机可是个好差事,别的姐妹都羡慕坏了,她也好期待,期待她的人生能赢来自己做主的机会。

  刚进门的时候都很客气,他爸妈都很好讲话,他也很有礼貌,乔安月差点以为自己入了福窝。

  渐渐熟了以后,才知道他家他妈掌家,赚的钱都要上交做生活,乔安月无所谓反正她也没亲手摸过几个钱。只是有些饿,他们家是早上吃稀粥,晚上吃番薯饭,到她那儿每每都是半碗多一点。

  平常日子,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么几件事,也不提了。

  后来他几个弟弟陆续结婚,妹妹也嫁出去了,几家人凑一起总是要吵的,跟和尚打水一般。

  熬了几年,终于分家了。

  乔安月头胎是个成型的男儿,因为爬梯子掉下没了,都已经看出是个男儿了呢,第二胎是女儿,第三胎也是,也没少被他妈嫌弃。

  她想女儿好啊,同她一样。

  可是他们不满意,他妈嫌弃,弟妹炫耀,慢慢地自己也怀疑了,生女儿可能真的是罪吧!终于乔安月迎来第四胎,她生孩子的时候是个雨天,乔安月到现在还记得。

  很艰苦,真的!

  庆幸老三是个男孩儿,要顶天立地的男孩儿,乔安月惨白的脸露出一抹微笑晕倒在床上。第二日白天,他听说了才过来看看。

  他很忙的,乔安月知道。

  不咸不淡地过了几年,孩儿要读书了,年代不一样了,女孩儿也可以读书了,乔安月开心得送三个孩儿去读书,读书好出路啊!

  他还是那么忙,一年到头不知出现几回儿,乔安月一天到晚和村里的嫂子们钩花聊天也不在意。

  后来才知道他在外村有个和老三一般大的男孩儿,两边过生活好快活,要不是村里嫂子里边传遍了乔安月才知道的。刚开始乔安月压根就不信,直到她有天偷偷跟着他出去,看到那幸福一家三口才知道,他们才是一家人。

  乔安月不爽啊,当然不爽。

  辛辛苦苦操劳几多年,别人一来分一半,她还要开心?

  乔安月终于开始第二次反抗,一哭二闹三撒泼,她要使劲把男人拉回家,无论心在不在都可以!

  乔安月输了,还输掉她的右眼睛,从屋里边打到外边,打了多久也不知道,反正醒来已经就在医院里。醒来想要睁开右眼才发觉怎么样也睁不开,眼里流出来的是血,最后是泪是血也不知道了。

  乔安月要离婚,第一个念头闪过的时候她是万念俱灰的,她的人生才过不到一半啊,为什么!

  乔安月一出院,立马带着三个孩子找个房子住着,并且提出要离婚,这是无比坚决的决定,这是她人生最后一次做自己。

  还是败了。

  娘家和稀泥,婆家苦口佛心,他厂里领导亲自劝慰,村里的长辈也被惊动了,最后不断的协商,不断的争吵,得出两个结果。

  要么留下三个孩子乔安月搬到外边去,村里没有离婚的人村里丢不起那个人。要么继续留下来,村里督促着他不做不要脸皮的事情,还特意说了许许多多关于孩子们的事情,乔安月还是妥协了。

  因为乔安月舍不得孩子,也不敢去外边闯荡,她连外边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何况生存呢?

  他果然被人盯得死死的,做不成两头快活了,于是吵啊,掀饭桌打架变成家常便饭,乔安月身上有村里长辈们的尚方宝剑,他不敢太过火,没过几年就不咸不淡了。

  时间不经流,乔安月六十岁了。

  孩子陆陆续续成家立业,也没白疼都挺孝顺的,这是乔安月半百人生中唯一一件美事吧?

  孙子还会在乔安月生日里唱生日歌哄她开心,开心到泪水流到嘴边都是甜的,比那碗糖水甜!那晚的风有点大,还下着雨,比那晚生老三的时候还要大,乔安月站在房间的窗边看一晚上雨。

  第二天着了凉。

  两个女儿请了假在医院里照顾乔安月,儿媳妇体谅她,孙子一放学也带过来哄她开心。

  真是奇怪,只是感冒而已怎么也好不了,夜里乔安月还在骂这家医院里边都是庸医,还不如回家陪着孙子孙女来得开心。

  再第二日早上。

  “刚入院不是说小感冒吗?怎么都两三个月没见起色啊?是不是见着老人生病想多捞点钱啊?”乔安月的大女儿鲁娟华生气道

  “我妈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啊,能治好赶紧,这两天见我妈脸色白的可怜,我见着都害怕!”小女儿鲁碧华柔弱的声音也跟着附和道

  “这两位女士的心情我们也理解,但这情况特殊啊!起初是小小的感冒,但是现在慢慢恶化,我们也不清楚其中状况,但据我们医院的护士说夜里值班看见过这位阿姨晚上睡觉时还在流泪,我想这可能是心病吧?要是实在不行尽早换一家医院看看情况吧!”

  走廊争吵的声音从外边传到病房,女儿恼怒的声音和医生护士小声的解释安抚,乔安月睁开眼睛没有说话而手中被子怎么也放不开。

  房门被推开,两女儿从外边走了进来,乔安月假装睡觉没起来。

  又是晚上。

  乔安月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些腐朽的岁月。

  也是下雨,雷轰隆响。

  她害怕!

  乔安月想要抓住什么给自己点安全感,最后被子被绞得皱皱的也没有效果,她疯狂挣扎。

  乔安月回忆起夜里满身紫青的她和那碗糖水,还有医院里血泪交加的日子,她终于还是睡着了,这一闭眼就再也没有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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