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祥的视线里逐渐变得黑暗,只能听到周围的人忙忙碌碌。
他听到了太子妃的痛苦,圣上的悲痛,太子的疯言疯语,以及那小小的,有力的心跳。
是皇长孙!
可是他心跳的很乱,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如此反复,速度越来越平缓,数十五个数才能听见一下。
云祥很害怕这心跳声突然停顿,一直数着数。
他数数时周围一直有铁锁的声音在打转儿,可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
太医断言,皇长孙伤了心脉,恐怕会夭折。十九王爷惋惜皇长孙,众人皆默。
太子已疯,圣上伤了心神,诸事暂时交由十九王爷处置。
十九王爷下令,将太子禁足于太子府中,太子妃陪同皇长孙一同留于宫中诊治,传召三皇子和四皇子进宫侍奉圣上。将一干陷害太子、谋逆造反之人打进天牢,乐女秦小依凌迟处死,即刻行刑。宣太尉,丞相,御史大夫觐见,处理逼宫一事。
皇长孙的心跳声在云祥数了三万五千八百九十一时,跳了最后一下。云祥又数了几百数,也没等到,锁链声越来越近,云祥这下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了。
皇长孙当晚就没熬过去,太子妃伤心不已,却被诊出有孕,已二月有余。
三皇子和四皇子于御前侍疾,因喂药之人争执不休,气的圣上晕了过去,十九王爷失落地看着两位皇子。
两个皇子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圣上晕了过去,只为了挣个对错。
三皇子是淑妃所生,自小和太子养在圣上身边,性格谨慎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四皇子是皇后所生,是太子同父同母的兄弟,性格活泼,善骑射。
十九王爷见他二人还不知悔改,只得下令,将二人罚跪在祖宗牌位前三个时辰。
皇后本就在一旁,两人争辩时,她就在一旁替四皇子说话。见十九王爷谁也不帮,眼神示意了自己的贴身婢女,确认婢女出去后,面对十九王爷的处罚倒也一碗水端平。
婢女是皇后身边的人,即使在夜晚,也能畅通无阻地进出宫门。她披着黑袍,出了宫门,脚步匆匆,浑然不知身后有两道影子跟着。
如此风平浪静了三天,圣上的身子渐渐好转,太子的“疯”病似乎也有了起色。
只是朝堂之上纷纷唯十九王爷为尊,倒是他确实有本事,可是他只是暂代,终有一天还是圣上当政。如此,这风头渐渐变了味道。索性是十九王爷为人温润亲和,谦虚有礼,没有做出任何僭越之举,每晚按时与圣上聊天通报,仿佛他依旧是那个王爷一样。
半月之后,守边大将派人送来一封关切之函。圣上感慨之下,宣见太子,两人密话良久,不表。
一月有余,立夏,十九王爷恭请圣上收回成命,圣上以身抱恙推拖,太子奉一纸罪己诏以求将功补过,十九王爷请示圣上,得令,准。
太子执政,十九王爷辅佐,如此倒也风调雨顺,只是太子经验不足,处事不及十九王爷果敢。此前尊崇十九王爷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竟传到了圣上的耳朵之中,皇后替十九王爷辩解,圣上也不为流言所动,将十九王爷封为镇国公,表彰他护驾之功,稳固朝堂之功,以定民心。
十九王爷一反常态没有接受加封,而是直接面见圣上,恳请只求得个闲散之名,以后闲云野鹤,自在逍遥。圣上不怒反笑,没有收回镇国公的封号,还加封他一个逍遥王,十九王爷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号,情真意切地感谢圣上,兄弟二人相差二十余岁,圣上如今已五十四,十九王爷才三十三,本就亦兄亦父的感情,此刻更是其乐融融。
一切看起来都在变得更好。
三月后,入秋。四皇子在酒肆喝醉胡言乱语,意图皇位,被抓。
太子未听十九王爷劝阻,面圣直言。皇后求情,圣上按下不表。
当夜,十九王爷被密诏入宫,四路人马分别接见。
一为圣上,二为皇后,三为淑妃,四为太子妃。
圣上属意太子,但是担心太子刚愎自用,容不下他的兄弟。皇后不愿兄弟相争,只想保住四皇子一条命。淑妃探听消息。太子妃身孕八个半月,将近临盆,面对十九王爷顾左右而言其他,谈到神明,谈到鬼怪。
十九王爷不解其意,太子妃留下一句话便歇息去了。
“你可日日梦见我那夭折的孩儿!”
不过片刻,太子妃生产。
八个半月,已不算早产,十九王爷来不及离宫。
太子妃诞下一位公主,太子未能得允见太子妃一面,只能看看孩子。
可谁知抱着孩子的宫女与那先前凌迟处死的秦小依五成的相似。
“太子!”宫女面有难色,揭开襁褓,示意太子。
“是你!不对,你不是!这是儿子!”太子先是被宫女的模样吓了一跳,然后又发现宫女动作之下的含义。
太子怒气冲冲地闯进产房,质问太子妃。
两人破口大骂,已如死敌。
十九王爷见状不妙,立刻将太子拖了出来。
而那小宫女早已没了踪迹。
太子妃血崩而亡。
后太子亲见公主真身,思绪凌乱,呕出一口鲜血以后开始满皇宫找人。
问他找谁。
找小伊,找儿子,找太子妃。
太子疯。
圣上重病不起,十九王爷主持大局。
朝中重臣争论太子人选不休,十九王爷未受皇后之压下释放四皇子,被皇后携国玺以夺权。
四皇子当立。
朝中呼声一片。
十九王爷被勒令侍奉圣上左右,半步也不得离开。
四皇子重查太子逼宫一案,得出结果为太子妃淫乱后宫,私通款曲,动摇皇室血脉,太子妃被发现后意图刺杀圣上和太子,才致使出现逼宫之像。
太尉被革职,守边大将戴罪立功不予追究。
中秋,边疆得此消息,守边大将以“清君侧”之名直指京都。
势如破竹。
四皇子战死。
守边大将拥立三皇子,后返边疆。
圣上未曾醒过,太医医嘱,只剩两月有余。
某个月光明亮,天朗气清的晚上,圣上醒了过来,身边只有一个十九王爷。
“是你吧!”
“是我。”
“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呢?他们可是你的侄儿,侄孙呀!”圣上泪眼婆娑。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都没打算在你走之前动手的。”
“你可真是谦谦如玉,狼心狗肺!”
“彼此彼此,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十九王爷依旧笑面春风。
“我若可行,必生啖你肉!”
“你要哪块?我替你割下来!”
“你这无耻之徒!”
“皇兄,现在除了我,没有人想你活着了。”
“你骗我!我的孩儿不可能背弃我!”
“他们没有背弃你,只是你挡到他们的路了。可我没有,我在等你离开。”
“你亲口说过,宁为逍遥王,不为朝中臣!你从不说谎!你早就不是我的皇弟了!”
“皇兄,普天之下,何处逍遥?”
“......”
“唯王者,逍遥!”
圣上留下口谕,封三皇子为太子,十九王爷为监国。
两月后,圣上轰逝。
三皇子登基,十九王爷监国至新年请辞。
新皇允。
后朝堂行事不如以往,拖沓累行,上不传下不达。
如此一年之久,新皇亲请逍遥王,遭拒。
又遇大旱之年,外有匈奴压境。内外交攻之下,新皇再请。
逍遥王,允。
逍遥王分流难民至富庶之地,以劳作水利之事保一方净土。
后亲征沙场,大破匈奴。
自纷乱结束之日起,新皇两次次禅让皇位,逍遥王均拒。
后万民恸哭,群臣死谏,新皇第三次禅让,逍遥王方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