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魔幻。
现在的修士已经苦到如此地步了么?
他放到腰际储物袋上的手,拿起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还是在江药啃草是凶恶的眼神震慑下,放弃了将储物袋中肉干取出的打算。
他怕肉香味提醒了眼前的凶神,吸引了凶神的注意力。
万一凶神抢了他的肉干,还觉得不够饱……
秦墨淮看了看自己此时干瘦的胳膊。
这凶神万一将自己当肉干给啃了怎么办?!!
恐惧在心中无限膨胀,成功遏制了秦墨淮此时填饱肚子的打算。
若是可能,他只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不要与江药有任何接触才好。
可惜天总不遂蠢人愿……
他的肚子不适时的咕噜叫起,微弱的咕噜声回荡在这片被细心的瑶之布了隔音阵法的地方,瞬间吸引了凶神的注意力。
江药迅速转过头来,鹰隼般的目光将秦墨淮瞬间震住。
江药尴尬,秦墨淮恐惧,两人同时楞在当场。
好一阵寂静中,只有江药机械的咀嚼青草与秦墨淮腹中饥饿之声回荡。
过了许久,江药方才从“他为什么醒了,他看到了,我在啃草,要不要灭口?”的疑问中,找回自己失落的声音。
故作镇定,然而仍略带颤抖到。
“你要吃吗?你好像很饿”
如肉馒头般的爪子抓着一把还沾着晨露的青草递过去。
话语很是关切,眼神亦很温柔,然而秦墨淮仍是从这阵关切中感受到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杀气一闪而逝,促使秦墨淮做出与他内心想法完全背离的动作,他伸出枯瘦的手,拿过那把草,用力咀嚼起来。
一把草下肚,清新中带着苦涩的口感,秦墨淮居然意外的觉得味道不错。
下意识的将脚边青草褥了一把在手,方才反应过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
秦墨淮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储物袋里除了肉干还有从食肆中打包的酒菜,那些不香么?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嚼草?
难道自己祖上有草食性灵兽血脉?
秦墨淮陷入深深的质疑中,啃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好在在他第一把青草咽下后,江药那充满杀气的眼神便从他身上移开了。
既然啃草的不止自己一个,两人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也算不错,江药便放弃了灭口的打算,至于此时,秦墨淮还要不要继续吃草,江药已经不在意了。
不吃也好,阵法覆盖的范围就那么大,他不吃,自己还能多啃几口呢。
江药看着自己身边已经见秃的土地,有些难过,也不知这些草皮能不能抗到明天?
或者,草根味道好不好?
……
抱元守一,灵力下置。
瑶之凝聚精神,全身贯注的压缩着体内灵力,想要将体内最后一丝灵气化液。
只是不知是否灵根不同的缘故,她此次筑基居然有些艰难。
最后一丝灵气顺利被压缩成灵液,然就在这丝灵液无经脉内运行周天,即将流入丹田时,变故出现了。
一抹熟悉的带着浓郁生机的金丝于瑶之丹田间闪现。
想要将最后一丝灵液推出丹田,好在瑶之及时发现,以神识与这抹诡异生机对抗起来。
然效果并不明显,神识携着灵液与生机于丹田处对峙起来,各占据一半丹田。
僵持中,瑶之的丹田处如被撕裂般疼痛。
那疼痛越来越剧烈,在疼痛的影响下,瑶之的神识逐渐模糊,金色生机占据的丹田越来越大。
好在金色生机将丹田完全占据的最后一刻,瑶之想起了那抹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是她还在母腹中时,为自己淬炼灵根时,灵根中曾出现过类似的金丝。
当时自己便是以阵法将细丝吸收。
只是瑶之体内如今已没有先天灵气了,她便干脆以神识直接画阵。
一个个法阵于丹田内依次亮起,不多时,金色细丝便消失无踪。
……
三月初九是个宜出关的好日子。
瑶之在闭关三十六日后。终于破关而出。
所花费的时间虽然是原本计划用时的三倍,但好在结果不错,亦算不上白费时间。
瑶之想起自己将金色细丝吸收后的情况。
躯体外排出厚厚一层污迹,神识亦是更加壮阔。
所得的好处实在超乎瑶之想象。
只是消化金色细丝所用的时间实在太多,因此,出关才更长了些。
今日瑶之原还不打算出关的,只是闭谷的时间到了,不得已方才出关。
只是,出关后瑶之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狠狠敲了敲脑袋,伴随着咚咚两声,瑶之终于想起。
江药与师兄还在自己的阵法中,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
说起运气,实在没有比秦墨淮运气更差的了。
因着瑶之闭关前布下的防御法阵,阵中的三人收不到外界侵扰,自然很是安全。
只是瑶之此次布阵时,为防秦墨淮瞎跑出去又给自己找麻烦,便将阵法略微改动了些,阵中的人亦不可出去。
整整三十六日,三人被关在食物短缺的阵法中,即使三人皆为练气大圆满修士,亦是有些抗不住。
瑶之将阵法解除时,差点没能认出眼前的三人是谁。
身姿窈窕的少女,五官与江药有些相似,只是如此婀娜的身材,瑶之从前从未想过江药能如此。
两句皮包骨般枯瘦的干尸,乃是秦墨淮与凭着一股意念与吃土的狠劲存货下来的第三人。
江药有些往日的积累,形象貌美不少,而另两人,则此之瑶之将两人就出来时更瘦。几乎到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地步。
好在瑶之眼睛比较干,方才没有当场落下泪来。
与第三人即使枯瘦仍带着些微儒雅的模样相比,秦墨淮不仅干瘦,身上还淤青遍布,极是凄惨。
至于为何如此,便是因着一日他饿得狠了,从储物袋中取出肉干来小灶,谁知却被江药抓了个正着。
这原本也不算什么,秦墨淮在分出小半肉干后,本来已保住了人生安全,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秦墨淮顶不住江药的冷嘲热讽,好心解释了句:“我原也不是要吃独食,只是你自己吃草,还凶巴巴的逼我吃,我便不敢将肉干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