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湘沫看到腾夜妙修长精致的手拍在自己脸上,脑子里就突然蹦出个小人拿着大钳子,咔嚓一声把思路剪断了。
身后一股强劲的力道,湘沫整个人重心不稳,条件反射地伸手抱住了对方,鼻尖撞在对方胸前的锦衣上,一股纯甜的酒香……
那拍湘沫脸蛋的手附在了湘沫脑后,轻轻顺了顺湘沫头发,接着向上伸进了浓发之中。
就这般轻轻抱了一会儿,腾夜妙松开了湘沫,从未有过这般失控,他很久没有这般强烈地想要拥住谁了,他现在在极力压制,俊朗的面容上涌起银色花纹,整个人有些妖异,声音也又冷又冰:“还有别的什么事?”
湘沫红着脸,但一听到这冷漠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些,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认真回答:
“是要去皇宫拿有关皇帝的证明,以安抚瑞都的百姓还有那些大臣。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有藏着什么,只是皇宫太大,我不可能在太短时间找到。”
“嗯,现在走吧。”腾夜妙回答,拉住湘沫的手就往外走。
“现在?”湘沫站在原地,看着有些急切的大佬有些不解,“大佬你刚才说话怎么冷冰冰的,还有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的样子,你一向不是这样的。”
腾夜妙微微一愣,沉默,他突然忍不住了,他一直是操控局势的人,但是现在,他不想管那么多了,他只想快点解决这里的事情,带着湘沫离开,对,他想要把这个女子困在身边。
尽早,尽早,这种心理一向是他最讨厌的,他喜欢像猫一样,优雅从容,慢慢地玩,但是他却在一次次跃过自己的底线。
湘沫看腾夜妙不回答,只是拉着她的手,回看着她,不自觉地视线下移,落在了两人拉着的手上。
十指相扣,怎么这么自然,就好像就应该是这样,不经意间,他就这么拉上了你的手。
“我一向不是这样的……”腾夜妙重复了一遍,未再言语,手中一用力,湘沫为了保持平衡,快步向前走了两小步后,身子就腾空而起,被人拥入怀中,那淡酒清香的熟悉味道又萦绕在周围。
点地一跃,两人出来了,外面已是月牙高挂,淡淡月色笼罩着漆黑的花园。
湘沫抬眼望去,那张俊美天仙般的容貌上绕着银花,那气息是压抑,克制着体内狂乱的毒婪,湘沫心口也是微凉,与这天仙紧密相吸,无形中温暖平静地安抚对方周身恐怖的气焰。
飞檐走壁,出了王府,这本应热闹的都城连一点灯火都没有,竟还透着一股凄凉、死寂,黑乎一片,只有一袭银衫的俊美身影在其间穿梭。
“这里的人都撤走了么?”湘沫小心地说道。
“嗯。”淡淡的回答。
没有多一会儿,就到了皇宫城下,周围更是寂静,之前周围生长的植物都化为灰烬。这高门大开,也没有人敢进去偷东西,因为里面正飘荡着银流,带着死神般的毒气。
“是在哪里?”腾夜妙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地方显得异常清晰好听。
“欢神之谷。”湘沫回答。
又是在风中迅速移动的感觉,层层宫殿倩影一晃而过。
一片流水之声,是欢神之谷里那四条瀑布!水流就在耳边激荡,腾夜妙是直接踩着水流而下,翻身跃向亭桥之上。
湘沫被放了下来,眼看四周本应是山清水秀,此一看,着实愣了愣,那些植株都死了,只留下光秃焦黑的枝干,更别说那些小花了,想必这流淌的水也早被污染,虽然依旧泛着清澈的波光。
“大佬,这边。”湘沫唤道,向着岸边那几块石头走去。
“嗯。”又是淡淡的回应,迈着步子,向湘沫走去。
湘沫在那几块石头前蹲下,仔细查看是哪一块上有与腾潘杀人之后所留下的一样的痕迹。
因为天色早就黑了,并且因为毒婪的波及,那些附着在石头表面的青苔早就死了,现在看并不那么容易找见。
“在找什么?”腾夜妙的声音刺透黑暗,慑住了还在仔细观察石头的湘沫。
不知怎么湘沫心头有一点慌慌的,听着身后不断走近,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有种行为太幼稚要被家长指责的预感。
不敢回头,湘沫小声道:“这些石头中有一块与腾潘杀人留下的痕迹十分相似的,我怀疑有什么东XZ着,但是那些青苔都死了,现在也不好找。”
“过来。”
在距离这里两三步远的地方腾夜妙站住了脚,对湘沫唤道。
湘沫这才乖乖地溜到大佬身后。
只见腾夜妙手腕翻动,削出的银流汇聚成一面大铲,直把那一排石块击到几丈之高!
“砰、砰、砰、砰、砰、砰……”一串连续的响动,块块石头碎裂,落了一地碎石渣。
突然,半空金光一闪,腾夜妙随即点地而起,抓住了一样东西,轻飘落地,周身银衫慢悠悠飘在身侧。
湘沫瞪着眼,简单粗暴,可为什么这个人竟然这么优雅完美!
只见他手中握着一副金卷,本是从容面貌,但金卷打开之时,面色有片刻凝固,金卷中心躺着一颗微微发着红光的一颗防护珠!
“父亲,还活着。”语气自责,却难掩惊喜。
腾夜妙将防护珠子收在胸前,眼神在金卷之上扫过,面色如常地将之卷起,走到湘沫面前,轻声道:
“剩下的,交给德安去做。”
“嗯……大佬,那珠子。”湘沫被腾夜妙又打横抱在了怀中,只听腾夜妙放缓声调:
“是先皇传给父亲的炎烈晶魅防护珠。”
湘沫知道腾夜妙在惊喜,因为那防护珠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火焰,前腾王爷定在世界某一角落,大佬的那份自责也许是因为自己多年还没有找到父母的原因吧,不过也不必多问,有些事,他若想说,自然会告诉你。
回到腾王府之后,腾夜妙将湘沫送到住处的院子中,凑近湘沫耳朵,低声道:“明晚亥时去花园密洞找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湘沫有些懵懵地点了点头,腾夜妙伸手轻轻地在她耳垂上捏了捏,极具蛊惑人心的声音传来:
“抱歉,那一吻,吓到你了,我控制不住的时候,声音难免冰凉,以后我若还是那样冷冷地冲你说话,你就打我。乖,快去睡吧,别忘了,一定要来找我。”
说罢,还没待湘沫回神,他就转身离去。
有一瞬间湘沫觉得大佬变了一个人,不过这感觉怎么这么爽,忍不住笑弯了眼,看向那走远的背影,眼里满是小星星。
回到安静的屋里,打算洗漱,想去看看小毒,便穿过走道,向着那边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亮着灯,素妈搬了个小凳子和小琴对坐着,编着竹篮子。
“姑娘?!”小琴一抬头,正看到走过来的湘沫,唤道。
“编篮子?”湘沫顺便打了个招呼。
“哎,”素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站起身来,“天也不早了,姑娘啊,明天想吃什么?”
湘沫眨眨眼:“随便做点早饭就好啦,我不挑的。就是小毒怎么样?”
“那孩子啊,哈哈,”素妈打着哈哈,“乖,太乖了,比腾王爷小时候还乖,还讨人喜欢,小琴给他收拾了间屋子,嗯,就是那间。”素妈指着一间透出微弱光亮的屋子说道,“这会儿应该睡着了吧。”
“姑娘,想要去看看小毒吧?”小琴走过来说道。
“睡着了就不去了,小琴,我也想睡觉了。”湘沫看着小毒的住处,心道,听话就好,腾王爷留着的那个孩子,看似单纯可爱,但身怀的术法确实不可小看,那副外表下的心真的是澄澈无害的么?
“好,小琴这就伺候姑娘洗漱。”小琴低着头,乖巧的地说道。
湘沫收回目光,与素妈道了别,和小琴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坐在浴桶中,温热的花瓣水泡着身子,背后还有小琴轻柔地按摩,湘沫想多久没这般舒服过了,有个贴心会伺候人的丫鬟好像也不错。
洗好后钻入被窝,小琴放下帘子,熄了灯,轻悄悄退了出去。
这一夜,湘沫睡得特别香。
第二日清晨吃过饭后,湘沫本打算去前面的书房看看,顺便问一问瑞都的近况,哪知过去只碰到行色匆匆的玉署。
就在书房外的过道,湘沫对刚走出来的玉署唤道:“玉军师,你急着去哪啊?”
“嗯?”玉署转身便看到走过来的湘沫,面上带上笑意道:“过几日瑞都城门会开,出去避难的人都会回来,难免有些乱,还有许多事情要起草,给百姓交代,几个大臣都在议事,腾王府挑起的担子,我得赶快去照看,就在总督府。”
“嗯。”湘沫应了一声。
“四皇子今早给我传来一封信,要湘沫姑娘在王府等他,下午他自会过来。”玉署又补充道。
湘沫回了多谢,两人便未再多言语,玉署离开,湘沫也回了住处。
一直悠闲到下午,湘沫坐在自己屋里,打开海棠红梳妆盒正试着里面的颜色,突然听到院外鬼兔的声音:
“湘沫!湘沫!”
湘沫站起身,刚走出去,便瞧见月洞门下鬼兔带着四皇子走了进来。
鬼兔侧身,给四皇子行了一礼,便立在一侧,对湘沫眨了眨眼睛。
湘沫冲他笑了笑,看向腾德安,微微福身,道:“四皇子。”
“你做什么?”腾德安一身金花墨蓝装,比之沙漠初见的模样成熟威严了不少,他伸手微扶住湘沫,“使不得。”
湘沫笑道:“见了皇子,哪有不行礼之说。”
“你不用。你怎样都好。”腾德安看着湘沫,那双桃花丹凤尾的漂亮眼睛中全是光亮,为里面的女子乃至周围的景象镀上一层柔光。
“坐下说吧。”湘沫带腾德安在园中一处石桌前坐下,身后就是挂着枣子的树木,景致颇为不错。
腾德安抬眼看向鬼兔,鬼兔抱拳,出了院落,若真没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定会认为这是一个行事潇洒快速的好卫。
待鬼兔走后,腾德安才说道:“昨夜,腾王爷来找我了,并给了我一件东西,目前的他只有你能接近,我只想确定,那些事他真的不参与么?还有那个决定。”
“什么决定?”
“他要把那位置让给我。”腾德安看着湘沫,想要从湘沫的神态中看出一点情况。
“四皇子为什么这样讲?”湘沫疑惑,但她突然又想到昨夜除了那颗防护珠子外,还有一副金卷。
“那金卷才是当年先皇亲笔遗诏。”腾德安说道。
湘沫后背一怔。
“皇上并没有传位给父亲。”
“是,前腾王爷?”
“嗯。”
“也就是说……”湘沫有些害怕,这皇位应该是腾夜妙的,可是她却不愿意看他坐在那个位置,睥睨天下,她竟然突生一股要把腾夜妙占为己有的冲动。
“可是他告诉我那应该属于我,腾王爷永远是要把大权握在手中的,可是他突然变了,他吃了多少苦,耍了多少手段,我一直认为他野心很大,可是最后他全给我了,对于用自己血汗得到的荣耀,要拱手相让?我不明白,你和他一直在一起的,我想问你。”腾德安看着湘沫。
湘沫摇头,心中不知何处涌上来一股暖流,说道:“可能从他选择培养你的时候,就决定这么做了。”
“可是那道圣旨……”
“只是一个安排,就如腾王爷信任你一样,这里的所有烂摊子,你要一个人承担起来,在他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要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