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所有至亲的仇人就在面前,心中的滔天愤怒任谁都是无法熄灭的。
一面是夺去自己家园并杀害亲人的恶人,另一面是在自己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时带给自己温暖的女子,辛义是不可以选择后者的,因为那么做只会带着这个美好的女子同自己一起成为复仇的牺牲品。
辛义已经要死了,恶人的魂体蚕食着他,周遭是涌来的走尸,他身边是那个拼着力气护着他不被走尸伤害的女子。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带给这个女子幸福?要救她!要真正杀死这个恶人!
湘沫昏迷时,蒋英曾痛哭着对蝉倾说着:“我被姜国师吸引,是因为辛义,姜国师温润的模样总是让我想到辛义细心的温柔,但是不够,辛义最特别的是他的那颗心,这是别后许久,我遇到湘沫姑娘假扮男装时再一次感受到的,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想起辛义。繁姚密林她失控的模样,还有就算失去神志也要拼尽力气去救自己能救到的人,根本就不管自己如何,和那个人最后豁出性命保我的模样太像了,那种把所有希望都留给别人的样子......如果湘沫姑娘真出了什么事,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蝉倾只是静静听着蒋英讲,然后将其抱在怀里,无言。
你爱的人就那一个,没有人可以替代,你所有期待的模样都与他相似。
......走到廊口处,腾夜妙没有再环着湘沫肩膀,而是牵起了湘沫的手。
两人对着指引的道人道了谢,向着里面走去。
小门口挂着一排水晶的小铃铛,进去是一个小厅堂,小厅堂与外面的大院通着,不时有风吹来,引得里面的铃铛一阵响动。
小厅堂中心有个石块堆起来的水池,水池旁边有两个小池子。
湘沫随着队伍走近,发现中心的池子中水体清澈,里面还有许多钱币,两侧的小池子中的水是从中间那个池子中引来,旁边器着一根木杓。
湘沫学着别人的动作拿起杓子,满满舀了一勺水,倒在手心,待大多数水流走,只剩手心自然留下的一点时,将之饮入口中。
腾夜妙同样这般做了,轻声同湘沫讲:“这水是山泉,传闻泉眼是在此处富起来时出现的,人们只喝手心一口,表示对这泉水的珍惜同样也表达了节约,还可以染上富贵的福气,代代流传。”
“贴身导游不错呀。”湘沫笑嘻嘻地在腾夜妙身上蹭了蹭。
这些流程做完,湘沫掏了钱币扔进了水池中,双手合十许了个愿,腾夜妙看湘沫的模样也学着往里扔了钱币,双手合十,湘沫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腾夜妙认真的模样,笑道:
“大佬也信?”
“一起,就会灵。”腾夜妙睁开眼,又牵上了湘沫的手。
随着人流还有道人的引导,几人走到了小厅堂外的大院,大院中心有个大鼎,足有五六米高,里面燃着香,香烟缥缈,流入山间。
有一白袍男子,身材修长,肤白貌俊,只是那剑眉尾部泛白,两条眉毛上各有两颗连着的红痣,如不是容貌年轻,真以为是隐居多年的前辈。
这人一手托着另一只手臂下的长袖,那只手捏着一柄头部是白绒毛的小刷子,正一点一点清扫着大鼎花纹中的灰尘,他很认真,但在湘沫经过他身边时,他应是无意说道:
“匆匆一世,几多繁华?”
湘沫本收回目光不去对别人多做打量,可听到声音,忍不住又抬眼看去,那人正好也看过来,四目相对间,湘沫丹田处不经意间涌起一股特别酸呼呼的感觉。
那人只是淡淡一笑别开了眼,腾夜妙拉了湘沫往大院对面走,轻飘一句:“高名厚利,渺若天地一蜉蝣。”
白袍男子道:“意思是那些事我不必刻意追求?”
腾夜妙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湘沫总觉得腾夜妙的话里充满轻蔑,悄悄问了一句:“那家伙得罪过大佬么?”
“只是一个用错地方的工具而已。”
未再多言,两人到了大院这头的一个供奉处,屋内的台子上立着许多牌位,下面有两个蒲团,野狼已经参拜完站在一边等他们几人。
湘沫和腾夜妙并排走来,那里一道人迎来道:“两位一看便不是本地人,这几日因为夺宝大会,四面八方经过这里的人越发多,都是好奇这拜的都是哪些神位,若有兴趣,一会儿可去后面的堂室听主坐讲解。”
腾夜妙应道:“好。”
道人退到了一旁。
腾夜妙和湘沫并排跪下,轻轻扣头,又上了香,腾夜妙先湘沫站起,走到湘沫身边扶起,趁势在湘沫耳边轻声道:“下次我们对着磕头,如何?”
湘沫脸颊翻上一层红,别扭地转过身,离开了腾夜妙的禁制,腾夜妙看着湘沫模样,失声笑了出来。
野狼站在一边被硬生生塞了一口狗粮,连忙将脑袋扭向了后面参拜的蒋英还有蝉倾。
蒋英送了他一记眼杀,野狼默默垂下头玩手指。
院内的大钟响了八下,周遭山上的鸟都惊起一片,这留在庙中的听众不在少数,几百来人在庙中最大的院落就地而坐。
院中相隔几个大瓷砖就有一个耸起的青铜大雕塑,是各种姿态的天鹅,雕工精致。湘沫几人就坐在一个雕塑下的软垫上,头上的这只天鹅优雅地垂着脖子,向下看着。
院前有个高地基的大殿,虽然看样子很有年代了,但是却清扫得十分干净,一个头上盘了一圈佛珠的老和尚在弟子簇拥下走出,伸出手维持了下秩序,然后就坐在大殿前的蒲垫上。
这老和尚四周的弟子都是光头小和尚,现在都四散坐在大院周围,将众人围在里面。
野狼扫了眼上面,说道:“我就说么,一个庙里怎么会没有和尚。”
腾夜妙收回盯着老和尚的目光:“不是和尚,是妖僧。”
“什么?”野狼惊道,旁边几人纷纷侧目。
蒋英抬手就拍向野狼脑袋:“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嘶......”野狼捂着头,悄声道,“老大,我错了,错了。”
湘沫笑着看了两人一眼,收回目光投向台上已经开始讲述的老和尚。
“看不出来,他是妖?”
腾夜妙拉了湘沫一只手过来,两只手将之压住,说道:“你用诱魂试着瞧一瞧他头上盘着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