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相映红，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人笑，便是最美，而她笑，则是更美。

　　扶摇宫前，园林花池，自古帝王州，郁郁葱葱佳气浮。

　　这华朝宫宇不像别家国朝那样气宇轩昂、恢宏浩荡，华朝反而是女儿家子心气，园林与皇城融合，五彩与金红交辉，花香弥漫，葱绿入眼，不多冷清，倒显温润怡人。

　　繁花盛开，不过这皇城之内芙蓉牡丹不多，多的则是桂树樱花，与外不同，独是特别。只看那些树上，红结连理，灯笼飘扬，一福多福，洋溢的倒是喜庆。妖门过，喜庆的春节倒就慢慢地接踵而至，春节前后，花草树木，皆是不同，前还含苞，后则绽放，冰雪荒地四野，在鞭炮爆竹声里，被炸响醒来，顿时生机一片。

　　春节热闹非凡，过了几日还是这样锣鼓喧天，城内城外，锣鼓喧天，只是这皇城，早早撤下了寓意喜庆的摆设，唯有扶摇宫前的玉德园还是张灯结彩。

　　或许是刻意而为之，又或许是无心之举，玄皇乃至皇后，都不去吩咐，管事的太监宫女也不敢换下。

　　这扶摇宫，乃长公主生前所住，其意义何在，身在玄皇身下做事谁都懂得。而元瑶作为这宫内的混世魔王，这宫内哪有好玩哪有意思她都知道，这扶摇宫自是不在话下。事先做了吩咐，玉德园中小凉亭间早早的便备好了茶点，七巧玲珑红手酥、年终一剪梅香饼、珍珠翡翠合欢汤、岁岁平安如意糕、陈时桂花酿蜜饯，配上一杯新年早春初茶水，有心有意，是否有情倒是不得而知。

　　“二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元瑶见他不说话，倒蛮是自觉直接问道：“这人间如果有难，那你们仙人会下凡来帮助人间化解危机么？”

　　“怎说？”风莫落问她。

　　她抬头，心里笃定又似迷惑不堪。

　　“你所问的危机是什么？”风莫落手端瓷杯，看着她，令她的视线一时不知该摆在哪里。

　　大概相思一个人，他一举一动皆会让自己无奈无措，想直视对目却是避之不及的错愕娇羞。过了很久，她才讷讷道：“比如妖界进攻人界……”

　　“那是自然，人界破灭对五界都没什么益处。”

　　“嗯？”元瑶茫然地看着他肩上青筠似渴，伸头轻啄他手中茶水，有些分神没太听进去。

　　“仙界作为人界的管辖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人界就像是这宫廷菜肴一样，华美丰盛，每个人都想分一杯羹，人界中的利益很多，仙界是不会放弃这其中的利益的。不过这样看事情发展的快慢和大小，若是危害极大，那仙界就坐立难安，可仅仅是一小部分，仙界不会计较太多，比之小部分的利益，直接开战是不被应允的。”

　　这一回，元瑶总算是回味过他话中的意思，勉强地笑了一笑：“所以就像是妖门那样，仙界也不会去过多的干预与涉及。”

　　风莫落饮下，即使青筠喝过，他也不会嫌弃什么干净不干净，倒是这糕点，放在这浪费得很，已是仙体的他，进不进食无需考虑，他早就告诉了元瑶，可元瑶不依不饶，让他实在没法。

　　“那倒不是，妖门这东西和鬼门一样，是从上古就已经定下无从更改，所以仙界并不会去强涉，当然还有一些人间自身发生的天灾人祸，这些仙界也不会去帮助解决。弱肉强食，自生自灭，这才是五界中一致贯彻的条律。”风莫落在她干巴巴地注视下，才勉强地拿起一块，“旱灾、洪灾、蝗灾、肆疟等等，这些灾祸在人群之中总会流传着是惹怒了天神，天神所降下的天罚。其实这些几乎是被你们虚构出来的产物，虽然想的方向正确，可走的思路却是完全相反。”

　　见他吃下，元瑶才抿尽自己杯中的茶，吸了口气心安理得。

　　神仙不吃东西，这并不出乎预料，不过不至于什么都不吃吧。元瑶再三刁难，看了他难堪吃下，之前的罪恶感觉顷刻就消失不见。

　　也不是怎都不能吃的，只是有没有人比他罢了。

　　元瑶扬起手，青筠轻跃到她手臂，鸟喙看似轻啄，实则伸出长长细舌，舔舐着花蜜。

　　元瑶和青筠之间关系风莫落看得出来，虽是自己命令，青筠不得不从，不过青筠的小脾气他这个做主人的还是心知肚明。前几天闲得没事时对她说的，想缓解她和青筠之间尴尬关系，今儿看到，倒是不错。

　　手心舔得痒痒，可元瑶怎的也不愿收回手，抬头看他，见他眸里温情，此时两人加之青筠，实在是像夫妻二人和个孩子。元瑶越想，脸上红晕连片，烫得自己不得不偏过头去，赶忙接着刚才的话问道：“那些灾祸是妖界或者是冥界？”

　　“也有魔界，以及仙界。”

　　“仙界？你之前不是才说的……”

　　“别忘了仙人原本是由什么修炼飞升而成的。人会犯错，万兽会犯错，那仙人自然也会犯错。仙人犯错在仙人自己看来是小，可倘若这错犯下了界，那对人间就是大错。只是这样的错并不在多数，仙人下界需要的界限太多，那样儿的错在仙界基本就已经消失完全了。不过一旦仙界在处置犯下大错的仙人，那就可能会危及人界。”

　　“那莫寒城？”

　　“他所犯的错在我看来倒不算大，只是在其他仙家眼中，只能说容不得一点儿沙子，所以他被雷劫剔骨火断万刺，也不能消磨他们的固执，至此寒城轮回几转，全是不堪。说道那次，人间应该是大旱三年，雷暴了数月，地震了数天，改了大河流向，折断山梁，使数十万人死于非命，数不清人无家可归。”

　　元瑶沉思，她小时候到从教书先生那里听过从前有过一场人类浩劫，与风莫落说得无异，原来是莫寒城被罚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