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兮翻墙进入傅家北苑,正巧落地看向院中那显得破败的屋子时,冷不丁的对上了一双微寒的眼,前者眉眼间明显吃了一惊,后者眼神平淡,没有一丝意外。
“咳咳……有些巧。”云青兮挺直背,还是十分自如的走向了院子中央站着的傅祈卿,心想那慕离也不是知晓全数事情。
傅祈卿仅仅看了一眼像是惯常做此行为的女子,瞧着因为额间封印破变回原本样貌的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疑虑之后,人是十分冷漠的转过身。
在不远处的云青兮撇了撇嘴,但是眼看面前人走向了屋檐上的那只残破的铃铛,人眼底眸色沉了些,这东西……
院子中已然没有半分妖气了,瞧着傅祈卿将那东西取下,也无任何异常,云青兮看不见此刻将后背对着她的人脸上的神色,但是她抬头第一次在白日正看这屋子,与院中荒凉的景色有些不同,这屋子虽破旧,但依旧保留了原貌,一砖一瓦没有少,想来是因为那女子的入住,只是若当时傅府有意收拾这屋子,为何独独弃着这荒芜的院子。
半响无声,寻思着这里也未有什么线索,云青兮看着眼前这个背影,渐渐怀疑起来,那女子就此跟着顾梵音走了,但顾梵音昨晚已经回来,两人离开不过三日,若是那女子体弱该是不能连夜赶路程,至多已至临川边境。
但若是多加猜测,便觉得顾梵音归来是有些匆忙的,眼下还未见到此人,但总觉得这人不单是蓬莱弟子那么简单。
“走吧”傅祈卿转过身来,顺势将铃铛放进了怀中,两人的视线对上,这回先是男子移开了目光,但里头的幽光全数入了云青兮的眼,看来这东西对眼前人不一般。
话落,傅祈卿已然动身了,云青兮一脸好奇的跟在身后,但两人之间的静默又是寻常。
阎焰前往城隍庙,将身后的人留在原地。
顾梵音眼眸低垂,平日里一双温和至极的眼此刻寒冷的很,人是往着与阎焰相反的方向而去,步伐缓慢、脸色顷刻间有些发白,刚才那女妖的一击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了,若是这妖体内有妖魂,他的幡自然是能用的,只是这没有妖丹即是没有修成妖魂,这幡也是起不了多少作用。
眼下自然要回那客栈,尽管拿到那人的元魄……
等阎焰到达城隍庙时,看着眼前不请自来者,脸色顿时显得不悦,只是眼前人的身份……
阎焰眼底不觉深邃不少,扶桑山向来不愿参与外界之事,莫不是为了那一只狐妖来的。
眼前的白衣男子仅是站着还未开口,但神情中自有一派安静,目光温和,眉目如画,乃是皎皎明月般的容貌……狐族的容貌自是俊美无比。
扶臣对着眼前人先是微微拱手致意,想来一方阎君自是担得起。
阎君看着眼前人不觉挑眉,此人是来寻他的……
“阁下可是有事?”这话问的还未听出什么情绪来,但是阎焰挑了个地坐下,这城外的城隍庙在外人眼中已是破烂的很,但只不过施了个障眼法,此刻两人呆在还算整齐的大堂,一站一坐,俨然眼下的情况不言而喻了。
扶桑山不理世事,便是没有听闻过外界有关冥府阎君的传闻,今日一见,着实有些意外。
眼前一身红衣的男子,眉梢上的傲然明显,面若敷粉、唇若施脂,眼角上该是时常带笑,冥府阎君如此,倒与印象中不同。
“在下自扶桑山来,今日来此是有事相求于阎君。”阎君看着扶臣脸上的敬意,眼底一闪而过的眸光,看来这扶桑山当真是出事了。
阎焰不语,但是神情倒没显出不耐来,这人竟是知晓在此地寻他,大概后面是有人相助吧,脑海中一时浮现的便只有那惯常记得的一身红衣之人。
“在下管教不严,家中出了顽劣的小儿,如今一身妖性还需借用阎君的红莲业火除去。”白衣男子缓缓说来,也不见其脸上动怒。
座上的人目光微漾,一时之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事了,但是瞬间视线又直看向眼前的男子,眼底有些冷意。
若是只为红莲业火而来,他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帮这个忙,只是红莲业火可以烧尽那只狐狸的元魄,若是同时没有一样东西护着……像是九重天天君手中的七魂琉璃珠,亦或者是眼下在他手中的这颗珠子。
阎焰敛了脸上的神情,眼底依旧满是冷意。
“自然阎君若是想要什么东西,扶桑山自当倾力。”如此的话,实则本是交易了。
阎焰嘴角微弯,双眼中显露的不知是笑还是哭笑,总归对于眼前人开口所说的,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要的东西,这个该是拿不出的。
“阁下若只是想要红莲业火,本君也不会如此小气。”阎君脸上的笑显得格外张扬,但是眸色还是藏着几分深思,眼下还不知这人是否知晓他手上那颗珠子的事,但此事该不是那女人说出去的。
扶臣拱了拱手,语气显得有些平淡的回道:“多谢阎君。”缓了缓,在红衣男子的浅笑下,这平淡的语气终是有了丝变化,“扶桑山欠下一个人情,日后阎君若是开口,扶桑山绝不会回绝。”
“一切好说。”阎焰脸上的笑反而像是假的了,只要眼前人不开口提及那珠子的事,一切都好说,毕竟若是提到这珠子,那季夜的事情就要暴露了,但眼下还是差了一点。
扶臣想了想,寻思着该如何安排这一面,这事先还需去九重天向天君讨来那七魂琉璃珠,便是……第三次拱手,“两日之后还请阎君露面,那时会有人前来带路。”自然那客栈不是一个好地方,还得寻思着临川境内找个地方。
阎君点了点头,但神色难懂。
两日时间,看来眼前人是已然有把握了。
这天色转眼间就变了,天边黑云压地,最后一层红光消失在千百朵乌云组成的天墙之中,白衣男子走出城隍庙时,一身白衣俨然融不入天地,秋雨渐来,雨中带来的尘土味蔓延开来,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伞,伞上的墨色泼成一幅画,画中山水经这秋雨似乎润了不少,男子目光向前,眼前的雨丝仿佛落地生花了。
城隍庙内的人依旧坐着,冷眼看着这落下的秋雨,这扶桑山的狐狸成妖,若是九重天知晓了,定是会派人下来查明此事的缘由。
有一红衣女子躲在一处破庙内,脸上的泪痕明显,但通红的双眼间依旧满是恨意,连带着这泪似乎都是血红一般了。
女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眼中倒映着手上的血痕,继而无声的嘶吼起来,面容狰狞,若不是那人……她今日也不会沦落至此,不人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