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浮生镜中总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那人的元魄离开了虚无之境,直至下界的扶桑山,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浮生镜也看不出所以然,但扶桑山这块地方确实适宜那人被重伤的元魄修复,至于如何重塑了肉身,之后又丧失了原本的记忆,只知后者与他手中这魂印有关,当初穹天殿主不知从何处寻回了这一缕被抽离的魂魄,施了术法将之封印在他手上,大概……重进入一片烛火中的男子眼底有些幽光浮动,大概是穹天殿主知晓此事与他司明境脱不了干系,故此让他下界来寻人。
凡间的烛光尽管微弱,但比起黑夜确实让人安心不少,只是慕长离还是施了个结界,看了一眼床上正在修炼当中的人,这已有两千多年的修行……瞥了一眼女子的脸,这额间却没有半分印记,虽是换了一张面容,但眉眼间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看来这元魄并不是随意找了一具肉身。
若是他手中的……男子似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果然这魂印也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时机未到,穹天殿主所说在凡间呆久一些的说法确实是有必要的了。
结界之外,屋内一切摆设看来颇为寻常,但是结界之内,已是另一番天地了。
慕长离神情淡漠的抬头看了一眼置于虚空处的浮生镜,发出淡淡的红光,镜面显现着一位似乎入睡颇沉的红衣女子,男子修长的手指指向镜子时,镜面原是幻化出同样的一个场景,只是在男子的视线还未移开之前,镜面中又仅见这一身红衣之人,没有半分变化。
慕长离薄唇抿得紧了些,这种情况……还未意料到。
浮生镜本就是认了主的东西,依着他留有的一魂,这东西还能被他所用,这原主就在此地,却驱动不了。
慕长离的视线终是落在了床上女子身上,当年元魄虽有损伤,但不至于连自己的东西都认不出来了,除非……男子仔细探着这人的元魄,突然间眉眼深重起来,嘴角寻常便挂着的冷意更是寒冽了。
看来他原本的打算在眼下只能是一场空了,只是今世这人还是与冥府阎君有了牵扯。
如今这元魄上留下了一丝红莲业火的印记,浮生镜未能分明,便是认不得主子,但他想的更长远的是……只怕司影境中的一切东西都没有人能动的了。
若是眼前人既不能归位,又不得……魂散的话。
后者的念头便是起初那谋逆的两人所想,但是穹天殿主的心思,起码他猜明白了一点,那便是司影境的主人是不会更改的。
慕长离眼眸深邃了些,这许是他所没有意料到的,便是不知此世这女人与阎君阎焰又有了什么牵扯,竟让阎君将这红莲业火的印记留在了这人的元魄当中,可是知晓就算虚无之境中的火渊,这里面生生不息无穷尽天日的火与那人的红莲业火尚且是不相上下,并不高出许多,所以当初穹天殿主有意招揽此人,看重的便是这红莲业火,但这业火也是认主的,虽传闻是从昆仑山半里之远的深渊中引到冥府的地火,但是这火已是认主,同样除非其主已死,否则旁人动不了半分。
所以……这业火是认了眼前这人为主,还是阎焰将这印记留在了这元魄当中,为的是……好时刻知晓此人的行踪,甚至于有必要的时候能够救此人一命。
只是他倒是不知冥府阎君是如此好心之人,愿意将自己与这人绑在一起……
慕长离的神情看起来实在冷漠,但是那双冷眸落在床上红衣女子身上,虽未看明什么神思,但眼中终是有些不同了,像是蒙上了化不开的浓雾,带着点阴沉,但是嘴角上的漠然,人泛着的眸光一闪,将视线移开之后,大概是有些明白了为何。
终是那个地方过于冷清了,而司影境的门已封了两千多年时间,日子尽是日复一日同样的过去,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原本虚无之境本就不该有变。
因之感觉到结界有波动,慕长离瞬间回过神来,一时之间眉眼如常,但还是心中所动,为之竟感到有些伤神了。
最后也未再看一眼床上的人,打开结界之后,一切恢复如常,烛火依旧,桌上结下了烛斑,窗外的天色突然明了,屋内一下子亮堂许多,女子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看着空荡的屋子,竟是有些不明所以的笑了,昨夜……她似乎做了个好梦。
瞥了一眼桌上的火烛,看这样子该是烧了一夜,只是……窗外的天色亮的有些过分了,今日的天气该是大好。
云青兮收拾了一番下了楼来,突然瞥见离开客栈的一个背影,有几分熟悉,正当站在原地的时候,平静的神情渐渐有些微怔,这人不就是那日在酒楼瞧见的男子。
原是与他在一家客栈,云青兮摸着下巴,突然间眉梢染有笑意了,看来此次云游该是有些趣味的。
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云青兮撑着下巴,打量着堂内的人,这凡间人的模样与其他两界中人并无什么不同,皮相也是在这,大概是身骨不同吧,世俗之人的身骨浸染红尘,该是有红尘烟火气息了,可她虽是九重天的散仙,但不知自己的出处,自懂事起便勤加修炼,身边自无玩伴,也无父母,所幸进入仙阶较早,所以那些凡人生活中的纲常伦理,她懂得也不多。
云游这番心思一开始尚未动心,只是看那人在凡间过的如此惬意,对红尘之事生了些意,所以几番云游下来,倒是也发现了些乐趣。
“姑娘,今早刚沏了上好的桂花茶,还有新做的桂花糕,是否来一碟。”云青兮微眯着眼,像是在笑了,如弯月一般静美,看着站在桌前的小二,点了下头。
“好的,姑娘稍等。”约莫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真是年轻。云青兮托着下巴,依旧看着这些过往的人,寻思起昨夜做的梦来,倒是有几分意思。
该是上了云端,不知哪儿来到云桥,桥下并无河水,却是见着两只青鸾鸟绕着桥头飞,云青兮瞧见着两只鸟有趣,便停下来多看了几眼,直等到天边的云彩变成五色,才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流水声,人有些茫然的望了下四周,这云端上哪有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