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中并无太多情绪，但像是被浸在浓雾当中，幽黑的瞳色一时间淡了不少，云青兮眼角突然有些莫名的笑意了，改三界秩序这话……她是何来的信心说的。
云青兮不再看向屋内任何人，眸子里渐渐染上红色，脑海中突然浮起了一个场景，那是很久之前的一段记忆了。
当时季夜还曾出现在九重天一回，仅是那一天还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天界的白日从未被暗色吞噬过，除去天君生辰当日，还有昆仑山西王母举办蟠桃宴会时，上空是有红霞染天，百凤祥瑞上天。
但是那日季夜出现时也有了这般景象，本是这种天降旨意该是让众仙高兴一番的，但这祥瑞景象是应在了一个……叛出天宫者身上。
季夜的身份以她知晓的是一个上仙品阶的仙人，还未听闻立过什么大功，但是看其他仙人平常宴会上像是不愿提及季夜，甚至在她好奇多嘴一问时，还有几分遮遮掩掩之意，只是当时她的心思也随心的很，并未去探究。
但是季夜之后对她说的那几番话，可真是颇有深意的。
男子一身玄衣，不知是否呆在凡间久了，身上多少有了几分红尘气息，与一身红衣，但神情十分冷淡的云青兮相比，还是留些了这些痕迹的。
那时站在她面前的人，该是第三回见面，本算不上有多少来往，但这人按照当时算是一厢情愿的约定给她送画，自然用上了这四个字也是不顾情面的，毕竟她未费什么心思却得到了一幅上好的画作，而且相当于告知她每年凡间发生的事情。
多是琐碎的凡尘之事，看的久了也不觉得什么稀奇，但据她所知，眼前人可是留在凡间有七八百年之久，看这脸上没有半分厌倦之意，该是已经认定这凡间生活了。
虽则她不明白，但他人的选择，也只有他人知晓了。
“青兮什么时候也来凡间看看，人虽受七情六欲之苦，但红尘趣事也颇多，总是会找到你喜欢的东西。”季夜的声音同样清冷却不知为何温柔的很，她听到这话时自然是没有作声，但也没有冷眼瞧着，眼神渐渐平和了许多。
当时她感叹的一件事还有……若是这人心中所悦的那女子还在，今日这番场景中这人的神情该是有变吧，起码眼神不会让她看起来总是带着那么些许失落感。
许是最后瞧不过这人得不到她回应时偏生要温和看着她的模样，也没有将自己回的话放在心上。
“上仙所言，小仙知晓了。”可是得说她心中没有膈应这人的意思，只是想来这人的上仙身份说不要就不要了，让她一个散仙，努力修炼就是为了增加修长修为，能早日得上仙阶品，日后才有机会……验证她那个梦是不是真的。
男子对她这话也没有多想什么，依旧是温和的看着，之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瞧了一眼天际的景象，在这一眼中，云青兮头一次看不明这情绪了。
“青兮若是去了凡间，定是会知道的了。”这话中染上了几分伤感之意，像是笃定，又像是隐有遗憾意味。
她是默不作声，可又不是心智不全之人，但也是之后从阎焰那人口中得知的，原来季夜的心上人，叫青璃，难怪她为此觉得这人喊她名字时，咬在青字上总有些别样情绪。
也是个专情之人，但也是个命苦之人。
可左右她不识这情字，也不知个中滋味了，依她所言，这东西不要轻易碰的好，否则一不小心……定是要粉身碎骨的了。
想到季夜当时眼中的神情，有过一丝死寂，也如眼下的氛围，如眼前这男子眸中带着的，脆弱的什么东西。
屋内的死寂让人生不出半点欢喜，甚至于云青兮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再是转身之时已经打开了屋内的结界，所以屋内的声响……
“公子将这人安置好，三日后自然会醒。”这突然开口的人，语气中带着冷漠，而门口守着的人听到屋内女子的声音是立马闯了进来，但修域只见屋内正中央神色难明站着的自家公子，还有倒地的那道士，这眼前的情况让人不解。
“公，公子……”修域走近了些，可是地上的人脸色苍白，莫不是公子一时看不惯这人的作法，于是乎……修域逼着自己把脑中不该有的念头撇去，但见公子的脸色还是好的，这便是好了。
白南烨身姿在那女子离去后未有半分变动，看这女子离开的悄无声息，也是要收回他之前的话，仙人中该是没有不归属于九重天的，但是以刚才所见，也许那些隐去仙阶身份在凡间生活的仙人并不是念头一起就到了此处，而是那被人人艳羡，甚至魔族中也不乏有魔愿舍去自己的魔族身份，奋力一求荣登仙界。
但刚才那女子，眼神与语气中没有半分感情。
“公子……”修域见着自家公子像是失了神，再唤了一声。
白南烨终是抬起了眸子，淡淡的看了一眼进来的人，缓缓说道：“将这人带去客房。”话落，人未再看进来的人，转身走向书桌。
“是。”修域应道，扶起地上的人，就这般动静也未弄醒地上的人，看着自家公子的神色，不再多言。
入座的人在门关了之后，脸色顿时惨白了下来，甚至于放在木桌上的手微微发颤着，骨子里那些痛楚全袭卷了上来，眉头紧蹙，一双眼已经聚满了风暴，再带着体内控制不了的怒火，将书桌上的东西全数拂在了地上，等到这些响声安定了之后，白南烨狠狠的闭上了眼，像是这些乱扔在地上的东西也带来了莫大的痛苦。
但是一切凌乱又是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还不如在他二十岁那年，自愿入了棺材的好。
慕长离看着眼前浮生镜中的画面，神情渐渐冷淡下来，这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控制当中，也是第一次才清楚的了解到，之后这男子有的念头还是因为这女人……乱了三界的秩序，原来不是没有缘故的。
男子气质出尘，确实比之女子还要白皙的肤色上泛着红晕，薄唇微抿，神情中冷淡透着威严，淡漠的眼神如眼中无物一般，如此漠视的神色该是让人心生不悦，但眼前人的神态像是再自然不过，若是有什么事情让其变了脸色，如是眼前镜子中正走回客栈的红衣女子，那张微寒的脸，正是让其眸色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