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也不管这两人的态度,披了外衣便往门外去,门口堵着几个下人,警惕的看着外面的苏铭,春寒料峭,寒风四起,一个个都冻的不行。
苏韵也被冻到了,但她却心知,这不是寒,是阴。
至此时,苏韵便都懂了,同时还有些惊喜。
阴风大作时,苏铭裹着一身棉衣,瑟缩的躲在角落,苏韵聚精于瞳,四下望去却不见什么其它东西。
她几步走过去,拉起缩在角落的苏铭,苏铭害怕极了,抱住苏韵的腰叫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苏韵道,“别怕,我在呢。”
苏韵摸着苏铭的头想难怪今天见他时,他和自己一样,一副睡不好的虚浮模样,原是被小鬼缠上了。
不过她们修行中人不称鬼,这些鬼怪一律被称做邪祟,要除去倒也简单,有许多术法可使,但此时,苏韵却一个也使不出来。
倒也不是都使不出来,以她对大道的感悟和渡劫期的神魂之力,画几张符倒是不成问题,可她不知道这个缠着苏铭的邪祟究竟是何邪祟,这符也得对症画才管用。
以她渡劫期的神识都威慑不到的邪祟,苏韵想了想觉得有些头疼。
这地方灵气,怨气都没有,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如此厉害的邪祟。
苏韵带着苏铭进了屋,叫他在自己床上睡了下去,院里的丫鬟小厮一个个吓得不敢靠近,聚在门口不敢进也不敢出,一群人嘟嘟囔囔半天,还是紫儿出面跟苏韵交流。
她们说的话苏韵早就听够了,即便是在天劫下损了神识,但是想知道这个小院子里的人在做什么还是轻而易举之事。
“小姐…您,您不该让少爷进来的…”
苏韵眉都不抬,轻轻问了句,“为何不该,我是他姐姐,难道要看着他在外面受冻?”
紫儿一时无语,她是想说出那些事情,可又想到老爷夫人的吩咐,对这件事一个字也不敢提,最后只好说,“您这样老爷和夫人都会怪罪少爷的。”
她不提,苏韵也不问,她现在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儿,不能问。
苏韵道,“她们如果要怪罪,就怪我好了,我是铭儿的姐姐,有什么事我替他担着。”
“可是…”
“如果你还要说谁会怪罪,那现在就出去,我是这里的小姐,我让谁住轮不到旁人质疑。”
苏韵看起来年纪小,真板起脸来威势一点都不小,紫儿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被苏韵吓到了还是被苏铭吓到了,悻悻的退了出去。
这七八个丫鬟小厮也不敢睡觉,互撑到了天亮,天一亮,外头的阴风也散开了,立刻便有人出了门,去向许氏禀告这里的事了。
苏铭这一夜睡的倒是安稳,苏韵猜测那个缠着他的邪祟还是惧怕自己几分的,这让她踏心了一些,只是想要除掉的话,有些事还是要问苏铭才能更清楚。
“铭儿,你能不能告诉我晚上为什么总是哭?”
苏铭看着她,想到奶妈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把原因告诉姐姐,说了姐姐就会讨厌自己。
他懵懂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做噩梦的事告诉姐姐她就会讨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不做噩梦唯独就他日日做噩梦。
苏韵看着苏铭的样子,完全想不到他会对自己有隐瞒,只是叹息这个邪祟果真厉害,竟然已经能够隐藏真身了,从苏铭这里自是找不出什么线索了。
邪祟隐藏真身的办法很多,它们可以在作恶的时候不现身,也可以像此时,令当事人忘记发生过的事,前者还好说,到了后者都已经是修炼有所成的邪祟才能做到的了。
苏韵倍感压力之大,若是她还有渡劫期的实力自是什么都不怕,可她现在空有理论,真本事是什么都没有。
许氏来得快,几乎是一听到下人禀报后脚就到了,她来的正好,苏韵正打算找她说以后要留苏铭在这里的事,苏韵没打算为难那几个小丫鬟,她们若是实在害怕,还得让许氏把她们安排到别的地方去。
许氏压抑着喜悦小心问道,“韵儿,娘问你一句,难道你真的要和弟弟住一起?”
苏韵点头,许氏当即有点按捺不住,她在苏家虽是个续弦,但因着苏铭那事,苏黎世自认为亏欠了她,于是处处忍让,倒也过得舒心,唯一让她觉得扎眼的就是苏黎世亡妻留下的这一儿一女。
一个是讨债鬼,另外一个估计也差不远,许氏一心想把他们两个弄出苏府,奈何苏黎世对他这个女儿还算亲厚,让许氏一直不好下手。
这回倒是个机会,从前的苏韵可不敢说要和苏铭住一起这话,她虽然对苏铭的事了解的不多,但她也会害怕,许氏只见过苏铭晚上弄得阵势的,那阵仗谁见了也会怕。
谁知道苏韵怎么现在就不怕了,不过不怕了正好,可以一次解决他们两个。
许氏找了个借口,“你若是想和弟弟住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知道这是上京城,规矩甚严,你爹爹又在朝中为官,若是被人知道他家姑娘儿子住一起,外头恐怕会传出许多闲言闲语。”
苏韵侧着头,很是不明白外头会传什么闲言闲语。
许氏倒也没什么顾忌,仍旧说道,“虽说男女九岁不同席,但在咱们上京这儿,七岁就该注意男女有别了,你还有两个月就要过生日,过完生日就六岁了,早该注意这些。”
说到这里许氏抹了抹眼角,只是不知能挤出几点泪来。
许氏悲戚的说,“你娘亲去的早,生下铭儿后就过了,按说这些事我该教你,可谦儿也还小,我实在是分身无力。”
苏韵见她这么说也没辩解,且不说苏铭才两岁,就算说了估计她也还有其它话等着,苏韵知道许氏不喜欢自己,但她若只是做这样的事,苏韵是不甚在意的。
苏韵道,“阿娘只管说有什么办法就是,我知道您的难处。”
许氏不假哭了,兴致勃勃说,“咱们苏家原也不是上京人士,而是南山人,那儿地方偏辟,没太多规矩讲究,韵儿你想照顾弟弟不妨跟你爹爹提提,若是你们两个搬到那里去,住一起自然不成问题。”
“南山?在山里?”
许氏听得苏韵的问话笑声大作,“不是不是,虽是叫南山,但那也是个镇子,只是在数十里外有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