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长的老鸨走上跟前，撇着嘴说道：“这位郎君是为妹子出头来了？丑话说在前，非是我们美锦院的姑娘们狐媚子勾引人，怪只怪您家妹婿心性不坚。”

　　老鸨仔细打量了小蛮一眼，又说：“如花美眷不要，偏偏来采这香野花，我看您家娘子脾气应该不大好，男人最喜爱温柔如水的女人，到这来闹也是治标不治本。烦请各位小心行事，莫要毁了我院里的东西。”

　　话落，老鸨便一手叉腰，一手捋着头发，扭啊扭的往回走。

　　老鸨刚走两步，就被江玉衡伸手揪住了衣领，不能再前进分豪。

　　“府衙查案。”江玉衡冷着脸说道。

　　背对着江玉衡的老鸨立马换上了热情的笑脸，又热情又带着试探的问道：“大人查案怎的还带了女眷过来，我们这肮脏地方，莫要惊了娘子们的眼。”

　　这时候小蛮站了出来，很是不怎么高兴的说道：“我代官府查案。”

　　老鸨笑容又灿烂了几分，热情的说道：“原来是女大人，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误会了大人，还要大人海涵。”

　　小蛮没有理会老鸨的说辞，不耐烦的问道：“红菱呢？”

　　老鸨低头抚了一下鬓边，知道而前的人是为了挖心案而来，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换了副严肃的面孔，对着三人说道：“二位小娘子、郎君，请随我来。”

　　随后便领着苏甜甜三人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老鸨带着三个人穿过二楼的走廊，进了后院。

　　美锦院，必然是有个院子的。

　　美锦院里叠石理水布局精巧，风景独有美不盛收。

　　苏甜甜自从进了美锦院的大门口，就一直停留有惊讶的情绪里。

　　昨天清玉哥哥离开后，苏甜甜特意向小蛮问寻了青楼楚馆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死的都是年轻男人。

　　刚开始小蛮只告诉自己，青楼是做人肉生意的。

　　苏甜甜吓了一大跳，从前听山精野怪们讲故事，只听说广东人最爱吃福建人。没想到太湖县的人爱吃自己人。

　　小蛮见苏甜甜想的歪了，不得不向苏甜甜解释，此人肉非彼人肉，又讲了太湖镇的人肉是怎样卖的。

　　苏甜甜没想到，卖肉的地方竟然如此清雅别致，小桥流水，亭台楼榭，样样俱全。

　　并且苏甜甜还在刚一进门的大厅里，看到了数不尽的美酒佳肴，瓜果梨桃。就算不买肉，让苏甜甜花钱住在这里，也是非常乐意的。

　　老鸨带着苏甜甜三个人来到了后院里最后面的一处小院。院子并不阴森，只是相比大厅里的热闹，显得有些冷清。

　　小院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婢，正拿着小扇蹲在小火炉旁煎药。

　　见老鸨走了过来，起身喊道：“鸨母。”

　　老鸨点了点头，并没有多理会旁边的小女婢。

　　卧房里，红菱穿着里衣躺在矮榻上，脸色发白，头发枯槁，似乎生了一场大病。

　　“喏，人就在这儿，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赶紧的。

　　这人自打那天以后，说醒就醒，说睡就睡，找了几个郎中也没看好，只说是吓到了。啐，赔钱货。”

　　老鸨看见红菱病秧秧的样子，言语间显得有些不耐烦。

　　听见动静的红菱用力撑着身边，从榻上挪坐起来，说道：“鸨母莫急，我这就快好了。”

　　老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显然不信红菱说的话。

　　其实红菱自己也不信，虽然日日吃着药，自己还是时睡时醒，而且感到自己日渐憔悴，红菱自己也是慌的很。

　　但是红菱不敢说自己的病好不了，那样鸨母会把自己扔出去。一个日日吃药，又赚不了钱的妓子，对鸨母来说，连根烧火的柴都不如。

　　江玉衡向小蛮使了个眼色，小蛮立刻会意，一手拎着老鸨的后领，将她搬出了房门。

　　老鸨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哼了一声，就抬着头走远了。

　　房间里，苏甜甜三人一人一把椅子，坐在了红菱的榻前。

　　红菱被这仗势弄的有点蒙，说吓人吧，面前还有个孩子。说不吓人，被男男女女这样盯着还是头一次。

　　“说说李昭死的那晚你都做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江玉衡直入主题。

　　红菱这才知道，面前的一男一女一小孩是来查案的。

　　“不知道。”红菱声音虽弱，回答的倒是干脆。

　　小蛮听着不痛不痒的回答，气急了，站起身子问道：“什么是不知道？你自己做过的事还能忘了？”

　　“真的忘了，那晚我神思混沌，头脑并不清明，眼前的一切都是隐隐约约的。”

　　红菱落了泪，言语间有些激动的继续说道：“那李昭其实并不常来，来了也并不一定会做那些事儿，我会些诗词，在这美锦院里也算独一份，那人经常与我吟诗作对，我还感叹过这银子赚的容易。”

　　“你若问我往常的事，我能一一答上一，唯独那晚的记忆不甚清楚。

　　之后不良人也来问询过，我自己也细细的斟酌查对。除了丢了一方丝帕，便是自那晚之后，落得了这破败的身子。”红菱嘤嘤的边掉泪边说。

　　江玉衡点点头不再多言，然后伸手向着红菱的手腕捏去。

　　小蛮一手将江玉衡的手拍开，怒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占人便宜。”

　　江玉衡瞪了一眼，拍开小蛮挡在前面的手，然后再次捏住红菱的手腕，做出号脉的样子。

　　小蛮顿觉尴尬的无地自容，面上装作不在意，脚下狠狠研踩了江玉衡的脚趾。

　　江玉衡疼的嘶了一声，吓得红菱脸色更白了一分，只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号完脉的江玉衡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倒出一粒丹药，把丹药掰成四份，拿出一份给红菱吃了下去。

　　江玉衡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三份丹药，然后看着当了一天小透明的苏甜甜。

　　小蛮又伸出手拦在江玉衡和苏甜甜之间。

　　江玉衡一动不动和小蛮互相瞪着眼睛，最后，小蛮败下阵来，乖乖的坐回了椅子上。

　　苏甜甜头皮发麻的接过丹药，在江玉衡的注视下吞了下去。

　　江玉衡对着苏甜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说道：“甜的。”

　　苏甜甜气的小脸通红，把脚抬的高高的，向着江玉衡的另一只脚，狠狠的跺了下去。

　　这一下疼的江玉衡咧了咧嘴，强忍着没发出声音。

　　红菱在一旁看着三个人的互动，羡慕的开口说：“你们的感情真好。”

　　闻言，苏甜甜和小蛮纷纷把头扭向江玉衡相反的方向。

　　不一会儿，苏甜甜就感觉到自己丹田暖洋洋的，再看红菱，红菱的脸色已经变得潮红。香汗淋漓而下。

　　江玉衡吩咐红菱闭眼躺好，然拿出了在李宅时用过的纸鹤，掐手念诀。

　　一丝丝同李昭尸体上同样的漆黑的雾气，从红菱的身体上浮了出来，比李昭尸体上的还要多一些。

　　渐渐的再没有黑雾析出，黑雾凝聚成团，全部附在了纸鹤上。

　　做完法的江玉衡把纸鹤收了回去。

　　此时的红菱，面色红润，睡的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