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样子，对他道:“那你说来听听，这轩辕一族到底是怎么没落的？”

　　寂月年抖抖衣袖，在不大的暗室里踱来踱去，“你真想知道？”

　　我有些不耐烦，有什么值得想那么久的？“我真想知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算了。”

　　听我语气不好，他又开始哄我了，“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但是我知道的那些有多少真多少假还有待考证，只是书上那么记载，我也就那么看来了。”

　　“你还会不知道真假？不是说你很了解轩辕明珈吗？”

　　寂月年笑了一下:“再了解毕竟条件有限，有些事情我也没经历过。”

　　我点点头:“我知道，你说吧。”

　　轩辕一族的事情倒是不多，总的说来，在他们存在的几千年中，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守护帝灵剑了。

　　帝灵剑乃三界之监察，法之重器。无论何人，若心生歹念破坏三界公正和平的，都会被轩辕族诛杀，死于剑下。

　　帝灵剑出，魂之不附，灵之不聚。

　　因而，三界之内，对轩辕族对帝灵剑莫不谈之色变。死于别的剑下，还能消业轮回，但是若死于帝灵剑下，哪怕是有千万年道行的上神，也是无能为力的，死了就是死了。

　　第一代帝灵剑的守护者是轩辕祁，他死后由其子轩辕月明继承，轩辕月明也就是我们说的轩辕大帝了。

　　轩辕月明与谷亦慈育有轩辕明贤和轩辕明珈两兄妹，明贤幼时受魔物侵袭，差点丧命，轩辕月明渡了大半法力才让明贤存活下来。

　　因此，后来法力不够的轩辕月明无法承受帝灵剑的反噬，遗憾而终。

　　其子轩辕明贤就是第三代帝灵剑守护者了。

　　不过，轩辕明贤也是够倒霉的，好不容易修行几千年才修得上神，眼看就要成亲了，却被亲妹妹轩辕明珈坑了一把。

　　明珈长得极其美貌，仙界前去提亲的适龄男子都快踏破门槛了，她却一个都瞧不上。后来，瞒着娘亲和哥哥，与邪帝私定终生。

　　身为轩辕族的人，以身犯法，勾结妖邪，自然不被天下人接受，天帝帝辰以此为由，在轩辕明贤大婚之日，血洗轩辕族，全族被灭。

　　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轩辕族了，他们也成了天界的禁忌。

　　说起来轩辕明珈确实是有些不谙世事了，她是小女儿，一家人宠她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从小到大哪里吃过什么苦头，天塌下来有哥哥顶着，从未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

　　不知她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葬送家族的性命和荣誉，想来是后悔的吧，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我问道:“所以呢？你说了这么多，我师父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寂月年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你师父和谷亦慈师出同门啊，谷亦慈可是典巽上神的师妹，曾经一同在无临渊修行的。”

　　“还有这种事，你可真是无所不知，不愧是天界八卦扛把子。”我不由得感叹道。

　　寂月年有些不满意，反驳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不了解得多一些，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现在不知道而已，又不是永远不知道。”想来师父和谷亦慈倒是师兄妹情深，但我从未听他说过。

　　不过，曾经师父说过的故人，是不是就是谷亦慈呢？

　　天帝灭了轩辕族，要了谷亦慈的性命，师父应该也是不好受的吧，但是这些年，我看师父对天帝也是和颜悦色的，连仙界大会也一次不落，看不出一点点异样。

　　寂月年又开口道:“上神是非分明，以天下为重，令人敬佩。”

　　“我们倒是想一处去了，这些东西也许是曾经留下的什么回忆和念想吧，你看这些字迹模糊不清，不知道多少年了，多半是他们曾经还是同门时留下的。我师父向来坚守本心，坚定正道。”

　　寂月年点点头，“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上神还留下那么多天帝的记载，还有别的，我看看，还有谁的，还有冥帝的，瀚海阁的，还有这些上仙的。”

　　他蜻蜓点水一般将所有书信都扫了一遍，边看边说:“上神是不是闲得慌，这天庭大部分神仙他都记着，是得罪他了吗？”

　　“得罪你还差不多。”我拿着一本书坐在案几上仔细看着，偶尔抬头看他手指在书上翻飞，“就你那么看，能看出个什么来，没有的事情都被你看个名字捕风捉影弄成有事了。”

　　“你别不信我，我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记忆力特别好，要不你自己看，看看我有没有说假话。”他说着，将看过的书全部推到我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没有推辞，说起来这本来就是我们界兰山的东西，让寂月年看都已经算不对了，自然不可能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没他那么天资聪慧，一本一本是看得慢了些，但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寂月年倒是个好脾气的，我看了多久他就等了多久，一点没有催促我。

　　仔细看完才发现他说得一点不差，师父真是差点把整个天宫的神仙写了个遍，既然这样，那写了跟没写又有什么区别，还设个暗室，不是多此一举了吗？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突然听得屋外一阵一阵的鸟鸣，那声音异常清脆，隔着暗室，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抬起头来自顾疑惑道:“什么情况？现在界兰山还有人来？”

　　寂月年也直起身子，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我看他表情瞬变，也闪过一丝错愕，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他又倏忽恢复正常神色，侧过头对我淡淡一笑，声音澄澈:“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赤羽婴凰很少出来报信的。”

　　“什么东西？”

　　他耐心地跟我解释道:“赤羽婴凰，沧澜殿的一等通信灵禽，这个你不知道是正常的，毕竟它极少出来。走吧，我们先出去，它定是有重要事情找我。”

　　我跟在寂月年身后，问道:“所以我之前好多事情不知道，你就觉得不正常了？”

　　寂月年脚步顿了顿，回道:“我可从未有那种想法。”

　　“谁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