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儿这是怎么了,一脸愁闷可是有什么事?”
一旁的许容心敏锐的察觉出温景南情绪有些不对,转头看向他问道。
温景南执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知是自己情绪外露了。急忙收敛起来,笑着摇摇头解释遮掩道。
“平日里府中甚是冷清,若是那位表妹来了咱们府中倒是会添许多热闹了。”
“是啊,这偌大的王府平日里也过于安静了些。”许容心叹了口气,感慨道。
温云庭拍拍许容心的手,不想让其如此多思多虑,太医本就说过她身子孱弱又孕育了三个孩子,过度的焦虑对身子是极为不好的。
许容心明白了然,朝着温云庭笑笑又道:“好了不想这些了,快些用膳吧,在拖下去怕是要散了热气了。”
外头星辰布满,半月高悬于空,昭示着时辰依然不早,桌上本应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此时也只余温热。众人也不再多言,这才开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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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京郊处,宽阔的官道上此时静谧无人。突然从不远处深林中掠过几道黑影一闪而过,枝桠上的孤鸟被惊起一片,若此时有人经过怕是会被吓到。
“主子,前面便是煙朝的京都了。”只见一名蒙面男子双手抱拳对着锦衣男子恭敬的说道,言语之中不难听出他们不是煙朝之人。
锦衣男子闻言,眉头微皱视线紧盯着前方,不知思索着什么说道:“安楚你先带着他们进城,找一处客栈安顿下来,等着安远等人进城,切记一定要小心行事。”
“是!”安楚招手示意众人先行,而后又问:“主子您不随奴才们一起吗?”
“本王还有些要事处理。”锦衣男子覆手而立,有些严肃的说道。
“奴才先行告退,王爷定要小心谨慎。”瞬息之间,周遭人便消失不见。
只见那人面如冠玉,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眸中不经意表露出的戾气使人不寒而栗,仿佛是从地府中走来的一般。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厚薄适中的红唇,若有似无的笑容挂在嘴角。淡青镶金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穗绦,系着一块儿羊脂玉,一眼便知是珍品。轻风掠过,掀不起丝毫衣角。
环顾四周,伸手甩了甩那羊脂玉,信步离去方才之地。
风起云动,漆黑的夜空划过几道流星,方才那一切似乎只是幻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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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一处破败不堪的院子中传出阵阵女孩儿的哭声和妇人苍白无力的咳嗽声。
“呜呜呜……娘亲,您一定要坚持住,再等等………再等等或许王妃姨母就派人来救我们了。”女孩儿满脸泪痕,悲痛不已的扑在已经要摇摇欲坠的床榻前痛哭着。
她不敢想自己若是没了娘亲,那日后的该如何活下去,孤身一人当真是可怕极了。
“咳…咳咳………龄儿别…别哭,娘亲一定会陪着你的,别哭。”那妇人想伸手擦去自己女儿脸上的泪,可实在是没有力气抬起胳膊。
重重的喘息声围绕着她,不知为什么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幼时府中那条走失的小白狗,那小狗正朝着自己叫着跑过来。
忽然她又看见了六表妹,如今的明亲王妃。曾经的她那般可怜见儿的,一夜之间丧父丧母,却没有一个亲戚想要收留她。而今自己如此落魄,也只能放下这张老脸去央求她能收留自己的孩子。
这世间的事,当真是因果轮回的,谁都逃不脱呐。
楚江氏突然笑了起来,一旁的楚月龄竟是眼睁睁瞧着自己娘亲如同疯癫般的笑出了眼泪。
她有些害怕,畏畏缩缩的低声说道:“娘亲您别这样,龄儿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是你娘亲,这世间除了我便没有人会对你这么好了,龄儿你要记住将来一定要比娘亲过的还要好。”楚江氏激动起来,一把握住了楚月龄的手狠狠的捏紧:“你答应娘亲,好不好?”
“好!龄儿将来一定会让娘亲过的风风光光的,不必再受此等委屈。”楚月龄被楚江氏这么一刺激,如同打了鸡血般说出了这些话。
“那…那便好,那便好。这样我即便是死了,也死而无憾了。”楚江氏松了口气,仿佛刚刚那偏激之人不是她一般。此时的她又如同一开始,喘着粗气。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凶神恶煞的声音响起。
“楚江氏,楚江氏你快出来。这房租都拖欠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给老娘交上莫不是真的要拿你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抵债了吗?!”
自小没受过什么苦的楚月龄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的“叭叭”往下掉,可是却又无法。
楚江氏强撑着病体,坐了起来,指使着楚月龄从床底的红檀木箱子中取出一个盒子来。
她抬手摘下一直戴在头上的那根银素钗,直直插入了盒子的铜锁上打了开来。一旁的楚月龄早已经看呆了眼,她并不知道自家娘亲一直以来戴的那根银钗竟是把钥匙。却不知那锁又是何等的能工巧匠制作的了。
“吧嗒”一声,锁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沓子银票和好些碎银子,她数着取出些碎银子交给楚月龄说道:“你将这些交给徐大娘,快些让她离去吧,着实吵得人有些头疼了。”
“是。”楚月龄也不敢多问,急忙接过又抹了脸上的泪痕这才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那敲门声便戛然而止。
楚月龄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有些焦躁,娘亲倒是个厉害人物。竟是能在那般刁难难顶的奶奶眼皮子底下,攒出这么多东西来,当真是不容易的很了。
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见屋里娘亲唤自己的声音,复而又匆匆跑了进去。
楚江氏此时正斜靠在床上,双目闭着听到动静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娘亲。”楚月龄走到床边,跪坐着唤了一声。
楚江氏终于摸到了她稚嫩的脸,只是曾经细嫩的十指如今也变得粗糙不堪。
楚月龄对着娘亲笑笑,脸上微微的刺痛,心下有些不耐烦但被自己遮掩住了。
“我儿终于长大了,也可以承担什么了。有些事儿你也该是知道了。”
她费劲的拿过方才装有银票的盒子,引起一连串的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将那盒子递给了楚月龄说道:“这盒子是当年你外婆给我的嫁妆,除却这把素钗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开。若是有人将其强行打开,里面的机关便会自行销毁这里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