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五年后
自那日空净下了迷雾幻阵,除了他二人,加上福生、王掌柜,便再没有人能上的去。
而那王世贤,回去后发现书桌上完好无损的摆着一个托盘,其上百两黄金,分毫不少,便是勃然大怒,将屋内摆件一通乱砸。
待他准备再去雾里山找空净时,却被重重迷雾阻拦在山前,若强行冲破雾障,便始终在山里兜兜绕绕,不得其路。
多次下来,王世贤也不得不作罢。
从此,雾里山多有传言。
其上有仙人暂居,但凡有人妄图窥得仙人踪迹,总要在无尽的雾障里,迷失方向,最终回归原处。
渐渐的,雾里山倒成了一座世外桃源,不受红尘纷扰,自得其所。
五年后。
“阿逍,你等等我,大师他真的不在这!”
福生这几年来被王掌柜养的人高马大,只是顶着一张圆圆的脸,总让人觉得他憨态可掬,没什么脾气。
此时他正追着前面一身形高挑的少年,在人群中狂奔。
这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着黑色长袍,足尖轻点,仿若化作一只黑燕在人群中穿梭。
忽然,在一处楼前停下。
筱梦阁。
……
三年前,战火平息,叛贼王世贤与蛮夷勾结,株连九族。
庐阳城换了一个新的知府,姓赵,虽年不过二三,甚是年轻,却将这打理的井井有条,重现往日繁华。
晚霞如虹,清风醉人。
正值七巧,天上烟花灿烂如星陨,城中灯火阑珊,鱼龙游舞,男男女女手提莲花灯,结伴而行。
陈逍嗅着浓浓脂粉气,不由蹙了眉头。他见楼上楼前,聚集了许多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时与过往男客眉来眼去。
“阿逍你怎得跑这么快。”福生擦着汗,停在陈逍身边大喘吁吁。
“阿逍,你听我说,大师真的不在这。我知道大师偷喝了你的酒,你生气,但你也不至于追到这儿来……”
话未说完,就见陈逍手握长剑,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
“完了,大师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自求多福。”福生愣在原地,不由苦笑一声。
“刚才那名少年真是好魄力!”
福生扭头望去不由一怔,只见一儒雅公子,正摇扇望来,眼角含笑。
“在下赵无常,敢问公子名讳?”
……
门口一众女子,见迎面走来一俊俏少年郎,挺鼻薄唇,生得是俊美无涛,风流倜傥,皆如饿狼猛虎,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却被陈逍一剑挥开,引起阵阵惊呼。
空净坐在楼内,是左拥右抱,嘴里吃着酒,耳边听着莺声燕语,好不惬意。忽而察觉一股杀气,连忙摒退左右,当头迎上一剑。
剑道有四境,凝真境,抱元境,臻化境,合虚境。
当初陈逍剑招五式,日练三万剑,勤修不缀。待修成时,已是剑法入微,聚剑成势,直接跨入抱元境,初识剑意。
空净亦曾告诉陈逍,修真者有四重大境界,依次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其下又有无数小境界,如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大乘、直至渡劫大圆满,熬过天劫,便是修成正果。
现下陈逍已炼精化气,乃一名筑基修士,半步金丹,这一剑之威自是不可小觑。
四周围观之人只觉通体发寒,汗毛倒竖,这一剑里似是含着浓浓煞气。
空净袖袍一卷,将剑气化了力道,免得误伤旁人,而面前这张圆桌却瞬间四分五裂。
他抬头望向那怒气冲天的少年,不由一哆嗦,憨笑道:“阿逍呀,咱们有事坐下说,别整天打打杀杀的!”
陈逍冷眼一扫,只道:“你把我的十八仙偷喝光了,还有何话可说!”
说着便是大打出手,碎木横飞,众人连忙退出楼外,闻言皆是唏嘘不已。
在这筱梦阁打架的,多是为了红颜知己,争美人一笑。可现下这两人,竟为了酒打起来,可真是闻所未闻。
不出半刻,只见一和尚被五花大绑,扔出了楼,引得路过之人纷纷围观。
空净面上酡红,眼里尚有醉意,当下吃了一嘴的灰,连呸了几声,喊道:“不孝徒弟,这是要欺师灭祖!”
陈逍见空净在地上撒泼打滚,不由扶额,“当初你亲口说的,我不是修佛的料,更没行拜师礼,哪来的欺师灭祖之说!”
转眼,空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陈逍正欲上前查看,却听得阵阵呼噜声。
陈逍一挑眉,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丢给身侧一粉衣女子。
“给你们掌事,毁损的物件,加上这家伙的酒钱,多的送到贵来茶馆。”
那女子捧着荷包正不知所措,却见那少年已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中。
福生正与赵无常聊得兴起,却见陈逍迎面走来,再低头一看,空净躺在地上,正被陈逍拽着领子拖着走,似是已醉得不知人事。
见一旁赵无常一脸惊讶,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赵兄别见怪,他师徒俩一直这般。”
赵无常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却见陈逍已走至近前。
陈逍见福生身边站着一紫衣男子,书生模样,长得颇有些清秀,便微微点头示意。
“福生哥,你等会跟掌柜一起来山上一趟。”陈逍说完正准备拖着空净离去,却听那名书生开口。
“在下从未听闻附近山上有人居住……莫不是那座雾里山!”
赵无常见两人并未否认,莞尔道:“在下闻名已久,不曾想今儿竟有幸遇见,恕在下冒昧,能否前去一观?”
福生颇有些为难的看了陈逍一眼,陈逍目光一扫,只淡淡道:“无妨。”说完便脚下轻点,带着空净消失在原地。
福生见陈逍带着空净飞檐走壁,不过眨眼功夫,已见不到身影。想起先前自己还追着他满街跑,怕是陈逍特地慢下等他的罢。
想到此,他不由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拍拍赵无常的肩膀,叹道:“走罢,他这速度你跟不上的,等会跟我和我叔一起上去。”
赵无常掩下眼里惊艳,作揖道:“还请福生兄弟带路。”
“哈哈哈,赵兄你为人爽快,就是说话总这般……客气?”
“原来如此,那这就是我的不是了,定改定改。”
“你瞧你,又来了!”
两人并肩而去,楼前众人亦纷纷散去。
远处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尚沉浸在节日的欢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