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荒酒是被憋醒了。
她感觉到鼻子的两个孔被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想大口喘气,一张嘴就是一口的毛。
“唰”睁开了眼,视线就被绒绒白毛遮住了。
抬手,毫不犹豫地抓起,扔到了地上。
“吱…?”
迷茫的眨了眨眼,白团子不明白怎么就趴地上了。
它慢悠悠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神态自若地跳到了床榻上。
林荒酒扫了它一眼。
它朝着自己的位置爬了过来。
林荒酒蹬了它两眼。
它开始顺着自己的衣服上来。
伸出素白的手,指尖抵住它的头。
后腿蹬了蹬,发现头顶有一块压力。
晃荡晃荡脑袋,想上去…
“今天不许趴后脑勺!”凶巴巴地警告。
说着顺势揉了揉小家伙头顶的柔软滑顺的毛。
“吱吱!”
突然感觉指尖一片湿润,眼皮挑了挑,移开了手指。
就见它眼周一片肉肉的粉色,鼻尖儿粉嫩嫩的,黑不溜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暴击!好可爱!
林荒酒压了压心神,拒不退让:“要么趴肩上!”
今天还得去镇上,顶着这么一个白团子还怎么见人?!
好在它这次听话,见面前人语气松了松,“呲溜”一下爬到了少女的肩上,安安稳稳地团在一起。
林荒酒下床,叠好了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屋内正在熟睡的小人儿似有所感地翻了个身,肉乎乎的手指头含在嘴里,哈喇子流到了身下的垫褥上。
麻利地蒸上了几个玉米面儿馒头,又煮了一锅甜粥,就去洗漱了。
深秋的天亮的晚,林荒酒估摸了一下,现在应该才卯时刚过。
昨天约了大柱哥去镇上的牛车,要早些过去,不能让人等急了。
将灵石塞入袖口,整理了一下背篓,装了好几个馒头,林荒酒好心情地薅了一下肩膀上的白团子,哼着小曲踏出了房门。
她脚程不慢,走到李大柱家也过了约三刻钟,天已经蒙蒙亮了。
早露湿气极重,然而林荒酒身上却是干爽轻快,汗都没出。
打眼一瞧,李大柱已经架着牛车早早等在那了。车上还有不少人,都是去早市的邻里相亲。
见人来了,李大柱眼前一亮,挥了挥手:“妹子,这里!”
少女声音清脆:“来了,大柱哥!”
“哟,这是谁呀?”
林荒酒抬眼一扫,是吴村长的女儿。
没理,挑了个好位置径直走过去闭目养神。
吴素芬见人不理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脸上又尴尬又不满,她掐了一把身边的丈夫。
农村妇人手劲儿大的很,张富贵痛的叫唤了一声,引得旁人看了过来。
他心下恼恨又懦弱,要不是看着吴家前两年出了个能上开山宗的,才不理这个脾气刻薄的臭婆娘。
心里再怎么抱怨,嘴里也不能说出来,他回道:“苏娘家的女儿。”
吴素芬瞪了他一眼,老娘能不知道这是谁?
张富贵莫名其妙。
苏媛清其实不是一早就住在这个村里的,她是十三年前从外地来的。
她抱着个孩子,许是赶路太匆忙了,衣衫破烂,头发凌乱,满脸脏污。
但再怎么狼狈也无法挡住周身矜贵的气质,娇丽的容颜。
她打听了一番就直奔村长家,当时在屋内谈了一下午。
不知道说了什么,谈完村长就安排了一处屋子给她住,还贴心地安置了不少家具被褥,送了不少粮食。
彼时的苏媛清还没瞎,虽然在路途坎坷饱经风霜下脸上皮肤粗糙了许多,却依旧端的个白皙清艳,身材高挑纤细,气质冷清。
就有不少不知所谓的人闲言碎语,骂她狐狸精,攀上了村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其中就有村长的大女儿,吴素芬。
当年吴素芬的相貌虽不说很漂亮,却也是堂堂村里一枝花,加上背后由村长撑腰,眼高于顶,偏生来了这么个女人,抢尽了自己的风头。
从此开始和她不对付。
苏媛清自不是个好惹的,争锋相对下没落丝毫下风。
两人斗了几年,其实主要是吴素芬单方面挑衅,苏媛清每次都是不冷不热的。
后来年纪大了,吴素芬嫁了人也有了儿子,倒是不怎么作妖了,但这不妨碍她看见讨厌人的女儿挖苦两句。
她捂嘴一笑:“原来是苏娘家的女儿呀,怪不得出落得那么水灵。”
她又瞟了一眼坐在车前的李大柱,阴阳怪气道:“每次坐牛车也不用付银两吧。”
李大柱挠了一下后脑勺:“吴大姐,林妹子帮我娘治腿病,这坐车钱是娘让我免了的。”
明明是夸林荒酒的话,但大柱怎么听心下都是一阵怪异。
吴素芬哽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被张富贵止住了,他当然没那么大胆,只是小声道:“爹让我们去接那位大人,我们还是……”
剩下的话在吴素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消了音。
她刻薄的嘴角下压了压,倒也没再说话。
林荒酒依旧老神自在地闭着眼,丝毫没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