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正常情况来讲,青鸾都是五百岁可化成人形,一万岁成年,但是青蘅是在六百岁生日的前一晚化成人形的,四舍五入也算是摸到了五百岁的尾巴。
虽然青蘅的哥哥姐姐都是在四百岁时就可提前化作人形。
青蘅看着镜中的自己还算满意。
镜中是十四五岁少女的模样,杨柳细眉下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瓷白的小脸上飞着两朵浅淡红晕,小嘴儿里还叼着一块儿香喷喷的桂花糕。
怎么她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自己看起来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模样。朱獳看着青蘅的样子气的牙痒痒。
嘴前递过来一块桂花糕,朱獳狭长的眸子一撇,看着眼前的嫩白的小手拿着桂花糕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引诱他。
桂花的清香飘落在空气中,朱獳猛地吸口气,桂花香溢满整个鼻腔,清新又香甜。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吃了再说其他的!
朱獳张大嘴巴等着那块香甜的桂花糕进嘴,可是那手的主人又把手缩了回去,放进自己的嘴巴里,然后使劲吧唧吧唧嘴,发出一声悠长的满足的喟叹。
青蘅看到朱獳生气的样子得意极了,以前自己还没有化作人形的时候,朱獳可没少揪着自己的脖子独吞自己心爱的桂花糕,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再也得意不起来了吧!
虽然总觉得这话那里说的不对,但是管它那么多呢,总之现在她有能力修理他就对了。
青蘅六百岁生日,又化成了人形,可谓是喜上加喜。
青翼当即决定广发邀请函,宴请五湖四海各路神仙为青蘅庆生,青蘅知道以后在心中暗想:“这回爹爹可是下了血本了,那么多神仙都过来吃饭,那岂不是都能把三危山给吃空了。”
事实证明,每个神仙都不像青蘅似的都是个大胃王。
宴会当天,青蘅被奶母关在房间里足足打扮了一个时辰才心满意足的放她出来见人。
青蘅在大厅里站站坐坐,总觉得身上不舒服,一会儿觉得头上的翠冠太沉了,一会儿觉得穿的衣服太多了,压得肩膀疼。反正站站走走就是坐不住。
火凤看着女儿不老实的样子就放她出去走走,青蘅像是得到死囚得到特赦令一般兴奋的直接跑出宴会厅。
火凤看着女儿莽撞出门的样子,只能无奈的向众宾客笑着赔礼解释说孩子太小,不懂规矩。
青蘅一口气跑到桂花林里,气喘吁吁的摘下头上的翠冠随手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手上也不闲着,快速的解开外面宽大繁琐的罩衫,当她从罩衫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周身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慢悠悠的长吁一口气,懒洋洋的从草地上爬起来,凑到石桌旁伸手要够石桌上的糕点。
费了老半天气力,连糕点的盘子边都没碰到。她放弃了,一下瘫软在草地上。
太累了,太累了,过生日真的太累了。
“你有够东西的这会儿功夫,你站起来不早就拿到了吗?”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青蘅眯缝着眼睛,费力的抬起头,才看清着声音的主人。
是一位年轻男子,只听声音她还以为是个叔叔。
男子身着白色绸衫缎袍,显得身材更加颀长,年轻俊俏的面庞上有种说不清的沧桑,明明年纪轻轻一男子,身上却是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老练。
他的眼睛乌黑透亮,却沉静的像是一潭死寂的湖水,看不到他的任何情绪。
此刻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在地上躺的四仰八叉的青蘅。
他觉得有意思,他还从未见过活的这般肆意快活不拘小节的女子。
青蘅连忙从地上爬起,低着头拿起地上被她丢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手忙脚乱的穿上罩衫。
青蘅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被眼前的这位男子笑的脸颊有些发烫,一直烫到耳根,不好意思再直视他的眼睛。
“白泽将军,你怎么到这里了?”
青蘅抬头就看到爹爹端着酒杯,正往这儿走来,青蘅顿时慌了阵脚,让爹爹看见自己在别家神仙面前这一副邋遢的鬼样子,事后一定会骂死自己的。
青翼看见青蘅头上戴的歪七八扭的翠冠,和身上套着的乱七八糟的罩衫,皱了皱眉头狠狠瞪了青蘅一眼,叹了一口气对白泽说:“将军莫怪,青蘅打小就是这般顽劣,被我宠坏了。”
白泽摇摇头,笑着说:“世间也是少见这样洒脱的女子,不碍事。”
青蘅在一旁看着两人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客气话,心想:“白泽是谁?官很大吗?也没见爹爹对哪位神仙这般尊敬过。”
青蘅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神仙。
她见过的神仙不是白胡子老头,就是满脸络腮胡,怒目圆睁的罗汉,这样白净好看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身材婀娜,长得漂亮的女神仙青蘅倒是见过不少。
直到父亲和白泽一同转身离开,青蘅的眼睛才从白泽身上收回来。
“你这样子活像个女色狼。”朱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轻盈一跃跳到桌面,蹲在桌子上悠闲的舔着爪子。
青蘅把头上戴的歪歪扭扭的翠冠摘下套在朱獳的头上,笑的色眯眯的他说:“朱獳,你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神仙吗?”
朱獳满不在乎的回答:“我以后可比他好看多了。”
青蘅听了哈哈大笑:“可是,可是你是个妖怪啊!”
朱獳听了这话,脸就耷拉下来了:“那又怎么样,我才不稀罕你们当神仙的。再说了,我修炼修炼也能当神仙啊!”
青蘅难得见朱獳挫败的模样,就更想逗逗他了:“呦呦呦,说你几句你还生气了?”
朱獳听了这话,将身后的一包桂花糕拿出来扔在石桌上说:“要不是看在你今天你生日,我非要降你一点霉气不可。”
说罢,转身跑走了。
晚上,青蘅问母亲:“娘亲,白泽神仙是干什么的啊?”
“白泽将军?你怎么问起他来了?”火凤有些不解。
青蘅难为情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娘亲之后,火凤笑的直不起来腰。
难怪今天青翼和白泽一同从桂花林回来以后脸色一直很难看。
火凤摸摸青蘅的头慈爱的说:“白泽将军可是一只羊角狮身的祥瑞神兽,他通晓世间万物之情,万物状貌,也是天帝手下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百年前九头凶兽相柳就是白泽将军仅凭一己之力降服,将其封印在海底。”
“厉害!”青蘅是打心底里佩服这种厉害的人物。
“那青蘅想不想也当一个被别人称赞厉害的大人物呢?”火凤循循善诱,想让青蘅以白泽为榜样认真修炼,不说成大人物,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受别人欺辱就行。
青蘅一提到修炼就想犯懒,她为什么要修炼呢?自己天资不高,又有爹爹娘亲保护,有功力深厚的哥哥姐姐,就算被别人欺辱,就算自己飞不高飞不远,自己有爹爹娘亲,有哥哥姐姐,怕什么?
一想到这里,她就又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床上睡觉,趁修炼时在桂花林里偷懒和朱獳一起玩,一起吃香甜可口的桂花糕。
等到青蘅一万岁成年的时候,下至整个三危山,上至九重天,所有仙家都知道三危山青翼家有个好吃懒惰的老六青蘅,都一万岁了,修为还停在六百岁孩童阶段。
每次青翼到上面和仙家吃酒的时候,只要一提起青蘅,就臊的青翼抬不起头,几个儿女都那么优秀,偏偏自己最偏爱的青蘅是个废物。
“不如早点给青蘅寻个夫家,以后也好有个落脚处。”一个白胡子老仙向青翼提议。
青翼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既然青蘅自己不好好修炼,不如找个好夫家,以后万一遭遇不测自己无法保全青蘅,青蘅也有夫家的庇护,不至于落得无法自保的尴尬境地。
回到三危山之后,青翼就开始和火凤商量给青蘅择那家神仙靠谱。
一会儿是西天上的罗汉,一会儿是隔壁家的朱雀,挑的两只老鸟儿花了眼,再也分辨不出来谁家的好了。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哪家神仙愿意娶一个修为不高又贪吃的青蘅呢?
青蘅愁极了,爹爹和娘亲怎么突然这么着急的想把自己嫁出去呢?
自己顶多就是懒惰了点儿,爹娘都养了一万年了怎么突然火急火燎的想把自己嫁出去?爹的耳根子软,肯定又是听那个神仙老头儿说什么了。
最近青蘅去溜进四姐的藏书阁扒拉几本画册看,学着画册里主人公悲秋感怀的样子,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有文化的样子。
不仅人擅长自我欺骗,鸟也是。
“唉....”
青蘅觉得自己的神情动作以及表情都和相册里画的美人儿像极了。
朱獳蹲坐在石桌上,一遍看着青蘅演戏一边懒洋洋的梳理自己身上雪白透亮的皮毛,样子优雅极了。
自从青蘅化成人形以后,朱獳就极少变成人样再青蘅面前走动,看看青蘅的人形皮囊,再看看自己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朱獳看着做作的青蘅,忍不住的调侃她:“小青鸟儿你知道人间有句话叫东施效颦吗?”
青蘅虽不知道朱獳说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朱獳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她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青蘅瞥了朱獳一眼:“管它什么意思呢,反正从你嘴里出来的都没什么好话。”
“小青鸟儿,你真好看。”朱獳笑着说,脸上是调侃的笑,只是没有了以往的轻浮,眼中多了几分认真。
青蘅一声闷哼,当做对朱獳调侃自己的回应。
最后的最后,青蘅的婚事疾疾无终。
但是,青翼决定让青蘅去西王母那里历练历练,美名其曰当西王母的信使,其实就是想让青蘅在西王母那可以静下心来修炼,不说修为有多少提高,至少可以御风而飞,只求这一个,青翼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