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大雨,今日清晨便雾气弥漫。
白玉京随许玉松乘飞舟到达不羡谷,然后在阴雨连绵中攀登上了黑山顶。
许玉松仰头望天:“我感觉到了一些微薄的雷灵气,你应该可以在这里修炼。”
白玉京点点头,先找了一处避雨地依言将玉简贴在额上,闭眼试图读取。
一道灵光闪过,繁多的信息一拥而入,霎时挤满了脑海,整个脑袋胀痛得像是要爆炸一般。
“唔……!”吃痛忍不住发出闷哼声,她本打算睁眼却被许玉松厉声制止了。
“闭眼默思。”他告诫道。
繁杂的字符在眼前快速浮现,然后迅速整合为一段段古朴文字。
“吾名方永思,乃渡劫修士。此作作于吾劫云未散之时,渡劫失败之际。吾生有三大悔,一悔未锻体,二悔未伏雷,三悔未化子。吾幼时即知乃天雷之体,然不知修炼之法何如。余弱冠之际得名师指点,聚灵于高山之巅,方有所为。天雷之体罕见,乃举世未闻,吾生也有涯,汇吾之经历留馈后人……”
玉简内容极多,白玉京目光匆匆扫过,看了一小半就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不过她也大体知道该怎么修炼了。
“前辈知道化子是什么吗?”思来想去白玉京也没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许玉松虽然觉得“前辈”这个称呼刺耳得很,但毕竟是自己要求的,也无可奈何。闻言思忖片刻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听说'化子'其为'三道化子',能够修习三条大道,比剑体雷灵还要稀有。”
白玉京只觉得这所有概念都很新奇,追问道:“一个人只能有一条道吗?那道又是什么?”
许玉松一向讨厌多事,平时也不怎么解答弟子问题。但如今被白玉京提问了,他的表现却温和得让认识他的人咂舌:“人们一向只能修一条道,一来是天道对于人们来说还是很难理解,能够领略一条便已不容易,更别提其他。二来是一个人的功法偏向,身体,或者说是'思维',都只能支撑一条道,除非一个人能有其他的身体。而'三道化子'即是如此。修习这套功法似乎可以使人拥有三具不同的躯体。”
白玉京点点头,没再多问。
了解了修练的方法后,她盘腿坐在聚灵阵内,按照之前的方法引气入体。大概是这座山当真奇高,雷灵力多上不少。密密麻麻的金红色光团挤作一片,在白玉京的刻意引领下慢慢靠近她的身体,然后隐入她的皮肤。
许玉松坐在外面,偶一回头便看见白玉京因为不断吸收灵气而隐隐透出金芒的身体。
白玉京这次吸收得很顺畅,几乎没有一点瓶颈便从练气一层升至练气四层。
直到此地的雷灵气被她吸收得有些稀薄了,她才恋恋不舍地终止修炼,睁开眼睛。
“这里当真不错。”她夸赞道。
“那是自然,这里可被称为神仙不老不谢福地。”许玉松含笑道。复问:“你如今修为几何?”
“刚到练气四层。”
许玉松点点头,并不因为她进展神速而诧异。修真界地域之广,足以容下数十天才,其中十日筑基之辈亦不在少数。再说白玉京身为雷灵剑体,又有阴阳眼,本可以直到八层都有余力,只可惜此地灵力不足。绕是如此,白玉京一日四层的速度依旧让他满怀希望。
“就算如此,你万不可骄傲自满。”许玉松轻咳一声,肃声道,“你要知道,天生剑体也有弊病。其每突破一次,虽然没有瓶颈,却绝对有心魔拦路。而且心魔会随着杀戮而越来越强,但剑体必须通过杀戮才能提升。你明白吧?上一位剑体便是在元婴期的心魔劫中迷失了自己而走火入魔的。”
白玉京点点头,语气坚定:“我受诸多道体厚馈,自然也应担负磨炼之责。我命既然如此,岂能因祸福避趋。”
许玉松心中一震,突然觉得对于大部分人如洪水猛兽般的天道,在她的理解下都变得浅显易懂。可能这就是白善信带她生活在凡尘界的原因吧。毕竟对天道的感悟可遇而不可求,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领悟到的。
洞外风声乍起。
白玉京只见许玉松眉头一蹙,伸手往洞外一抓,收回手后指尖便有光芒闪动。
“怎么了?”见他面色凝重,白玉京出声询问道。
许玉松摇摇头,摊开手,那光芒便消散在了风中。
“这是与旁人通讯的小手段,待会儿我会教你。”许玉松这么说道。
白玉京点点头,见他似乎不打算提起这个话题便不再询问。
许玉松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低声道:“邵家的少族长来了,你且随我同去。”
由于白玉京现在已经有练气四层的修为了,简单的御风而动做起来游刃有余。于是他们很快便到了山脚,并见到了等在一旁的不羡谷弟子。
见此,许玉松挑眉问道:“那少族长呢?”
站在一旁的弟子也有些发愣:“刚才还在这里的,他说他想活动活动筋骨……”
许玉松皱紧了眉:“就在你旁边也看不到?修为是被你道侣拿去合欢了吧?更何况客人来了你不带去偏殿,你们一起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怎么回事?看上人家了?”
守门弟子欲哭无泪:“他不愿意去啊……”
还没等许玉松继续调教弟子,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白玉京放眼望去,马蹄扬起滚滚黄沙,雪白的马身像是干净的云朵。黑色的鬃毛被编成辫子,一直垂到马鞍。
坐在上面手扯缰绳扬起马鞭的是一个身穿大红箭袖的少年郎。
很快白马便踏着黄沙疾驰到了他们面前。
只见少年猛勒缰绳,白马嘶鸣着直立而起,带起的劲浪吹起了白玉京的鬓发。
许玉松眉头一皱,指尖一点击中白马四蹄,其竟再无法动弹。
“哈哈哈你就是黑山刀客吧?”少年笑得开怀,眉眼间尽是豪气与桀骜之色。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少年虽然看样子不驯乖张,但眼眸清澈见底,没有染上俗世丝毫的污浊。像是江流,虽然咆哮着气势汹汹,却自有一番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