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缘寺庙小人少,这禅房自然也少到可怜。除了,东西两个厢房外,再无其他。
西厢房内,此刻已经燃起了油灯。一阵清风吹过,豆大的灯火,摇曳着,昏昏黄黄地,勉强能将房内照个大概。无他,除了靠墙的木床之外,唯一的大件,就只剩屋子中间的一张木桌了。
相对与少到可怜的家具,房内的人气倒是要兴旺上许多。床|上,躺着双眼紧闭的清灵。中间,站着那只四足小兽。门口处,更是并肩立了两条修长的身影,红配绿,犹如绿叶衬红花。
房中央的那四足小兽,自从见到那火红衣衫的身影后,算来僵立在房中,也有半柱香的时间了。此刻,那兽脸依旧一脸懵逼着。
看看门口那一红一绿的身影,又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清灵。那双乌亮亮的眼睛,盈满了疑惑。虽然,脸直的它,写满了,想要往那红衣女修身上凑的欲望。这一头,犹豫了许久的它,方想遵从心意,往那女修身上扑,却在听到床侧传来的动静后,又踌躇地停了下来……
床|上,清灵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瞧那模样,像是在做着噩梦。不过,这瞧着却也无甚奇怪。想来,无论是谁,但凡在睡觉时,被人踩脸,亦或是被重物压着脸时,都会发噩梦的。
此刻,那四足小兽,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满怀关切的,注视着脚底下一脸痛苦的清灵。而,完全没意识到,可能正是它造成了眼下这一切。
睡梦中的清灵,似乎重又见到了那位,白衣飘飘,且还无耻地夺了自己初吻(当然,清灵认为那绝对是另一个梦境。所以,这种细节不必在意。)的公子。虽然,这一次,眼前这人似面覆白纱般,让人看不真切。但,他自觉一定是那人,不会错。
“少年哟,我看你资质绝佳,是不可多得的修真奇才。”
“……”
那白衣公子,自认开场便说得热情洋溢。而,眼前的清灵不但一脸冷漠,甚至连接口的欲望都没有。只想,静静地,等着对方继续装逼。
“那啥……”
白衣公子,瞅了清灵一眼,见着对方依旧如入定般,无悲无喜。不由暗道:【这少年,莫不是个面瘫脸?】尬笑一声后,决定不必在意这些细节。而是,将自己这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法力后,迟来的热情忽悠,啊,不,演讲继续下去。
“修真虽好,可你也知道,修真之道难如登天,修真世界更是危机四伏。弄不好,便会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可,你也不用担心,谁让你气运逆天,遇上了我呢?修真讲究个人机缘,而你我相逢即是缘。不如此后,就让本仙助你一臂之力,在修真途上披荆斩棘,境界暴涨,早日飞升,改变你的人生吧。”
“说完了?”
“哈?……不满意吗?那再加上:你的希望,我的可能,一生追随,无怨无悔……呃,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不如,我也送你一句:非法传销一时爽,失手被擒牢坐穿!如何?”
“……”
“哈哈哈哈哈,…….”
【为何,总有种被嫌疑了的感觉呢?似乎就连肝也隐隐疼了起来。】
但,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尬笑过后,白衣公子终是不疾不徐地又道:“不是,你看啊,你我两人,可都是已订了契约的哟。所以,以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依我看,别说这种话了,可好?”
不知为何,那些话听了,老扎心了!
白衣公子见清灵不说话,好不容易长出了一口气。没曾想,清灵的眼睛却亮了,哦,不,威胁的眯了起来:“……等等,你方才说契约?什么契约?”
“不就是互助契约喽,怎么?”这白衣公子,仿佛完全没感觉到气氛已起了微妙变化,继续对清灵扔出了一枚臭鸡蛋,啊,不,重磅炸弹:“我告诉你,你可别想反悔啊!在说了,你想反悔,那也迟了。毁约,不存在的!哈哈哈哈——”
说着以一阵尬笑,为自己鼓励。只差,激动得挥起拳头,为自己加油鼓劲。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订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啧,瞧你这记性!还记得那个吻吗?还记得那道天雷吗?”
“……”
经他这么一提,清灵却是又被勾起了杀人的欲望。
白衣公子人直、脸直心更直,向来是有啥说啥的性子。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所以,玄灵子呦,以后,你就乖乖助本仙修炼吧!哦,不让本仙助你修真…..”
【靠,一激动,就把心里的大实话给说出来了呀。我呸呸呸呸……】
“呵呵,如果我说,我不是玄灵子呢?”
“没有用的,这契约比较特殊,没达到目标前,就算你想解都解不了的。”
半晌……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你不是玄灵子,那你是谁?”
【话说:你的反射弧,还可以再长点。】
“你猜?!”
……
“玄灵子,我|操|你大|爷……”
法缘寺的大殿内,水绿锦衣的修士,斜靠着身后的神像,手中端着一盘臭豆腐,吃得一脸惬意。这是,也是神像前,唯一的供品。
穿越后的清灵,原本以为穿越后的人生,犹如开挂,人生的目标唯有修真而已。但,没想到,峰回路转,拜了一个巨坑的师父,修真功法、拳脚功夫什么不存在的。若不是,继承了一手油炸臭豆腐的好手艺,只怕,吃饭都成了问题。
可,穿越后的清灵,即便自己的生活,都磕磕盼盼。还是,会坚持着,每天在这庙里唯一的神像前,供上一份新鲜的臭豆腐。
“诶,我说老玄,先前要是我没作势要砸这神像,你是不是就龟缩着,不准备出来了?”
这绿衣修士说话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一旁,那一身火红衣衫的女修。而,这“老玄”自是那玄灵子无疑。至于,这绿衣修士,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渡船上,调侃“玄灵子红粉遍三界”的修士。
玄灵子对此,却是不答,给个眼神让他慢慢体会。要说,自己还没找他算,在船上编排自己的事儿呢。他倒好……
水镜见着玄灵子不答话,又自顾着说道:“话说,装成七月的模样,听自己的故事,还听得连连叫好的,你也算头一份。”
“彼此彼此!”说着,玄灵子对水镜拱了拱手,道:“那故事里的紫藤,不就是你吗?话说,对于自己被女性化的观感,如何?”
“切,当初若不是你,把我和扶摇仙子的魂魄互换了,我至于一路追杀你吗?你自己都不知该反省下的吗?”
与水镜的忆当年不同,现在玄灵子想得更多的,却是船上的那位说书先生。
见玄灵子又不答话了,水镜无奈又转了个话题,道:“话说回来,你这么坑你徒弟,真的好嘛?”
没想,这一问,玄灵子倒是接的挺快:“瞧水镜兄你说的,做师父的,又岂有坑自己徒弟的道理?怎么说,这也是为师我,给徒儿的一场大机缘。”
“机缘?亏你说得出口!不要说,我到时没警告你。这青丘的九尾狐族,可不是好糊弄的。且,你又岂会不知,此次小十七渡天劫失败,青丘一族,无非是想借着你在人间行走,积攒功德法力,以便日后再度渡劫。当时,我见着那化了狐狸原形的小十七,还在纳闷,怎么这傻狐狸稀里糊涂地,就与你家徒弟订了契约了?你倒好,原来明里笑嘻嘻的接了这事。暗里,却将自己的气息,渡到了清灵身上,迷了那小十七。你说,你这不是让徒弟来背锅,又是什么?”
玄灵子听了水镜一番言语,不但不生气,反倒是眯起眼,笑嘻嘻地道:“到时,真要说起来,你也脱不了干系。别忘了,是谁第一个发现小十七在山坡那撒欢抓鸡吃的?又是谁,在山坡上推了清灵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