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会稽山下一农户家女娃娃,原本应该拥有平凡的一生,幼时父母疼爱,待得及笄嫁于门当户对的人家,操劳家务,相夫教子,直至儿孙满堂。只因我六岁那年淘气,爬上一颗枣树,被飞鸟惊到大头朝下跌落,高烧不退。眼见要归西时一云游的道士登门,捻了个诀化作符水给我喝下,随后几针把我扎了回来。这个道士便是我师父。
我父母便把我师父认作了神仙,对他说的话坚信不疑,要不是我师父拦着,险些立了生死牌位。师傅说我前世为天界一仙草,曾被玉露琼浆浇灌有慧根,跟随他修道极有可能飞升上仙,光耀门楣。一番忽悠下我父母便收拾了一个包袱把我交给了师父。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要捶胸顿足,要是人贩子可怎么好?我也曾当面问过我父母,我父母讪讪的说,一个女娃娃,别人拐走作甚?嫌家里米太多吃不完么?再说,你师父祖上可是出过仙人的,仙人还能骗人?我咬牙纠正道,是差点,差点出一个仙人。
我深深的佩服我师傅两点,一个是能忽悠,一个是不吃饭。还差点修成仙人,那就是没修成喽,没修成就是没修成,差一点差很多点谁知道?可是,连我这个六岁女娃娃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却忽悠了一众成年人,我几十名同学便是这么来的。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这可能就是归结于我佩服我师父的第二点了,我师父怎么说呢,好听点是仙风道骨,写实点便是瘦骨嶙峋。每每在崖上做晨课,看到师父的两只袍袖灌满风呼啦啦飘呀飘的,我都担心他随时会被吹落山去。我从六岁上山到现在整整十年,从来没看到过师父吃饭,真不知道他搜刮来这么多束脩作了何用途。从我六岁起他便这一副长相,十年了,一点都没有长进。
对了,我现在是桐庐修道院的一名学生,对,就是我师父开的诈骗学院。学院里男女都有,大家都是修习之人,倒也没有那么多的避忌。学院的生活倒也算得上惬意,早起吃过早饭去上晨课,吃过午饭去上午课,吃过晚饭就自行修炼,慢着,学院没有晚饭,美其名曰修仙之人过午不食。不管别人食不食,我是一定要食的。虽然我怀疑夫子是为了节省开支抠门不舍得多提供一餐饭,但我人微言轻也不敢抗议啊。幸好我阿娘每次都给我带好足够半个月的吃食。
不知是不是我小时候被摔过脑袋,反正我脑袋不怎么好使。夫子教的经文我个个都认识,合在一起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和我一起进山的几个都能给猛兽施定身术捕捉了,我如今只能堪堪的定住一只蚊虫半刻钟。
修道院只有夫子一人负责授业,加之隔年便有新的学生进来,进度不同,夫子便把课分为两个班,到了今年,竟渐渐有了三个班。博古通今的夫子便起名为壹、贰、叁班。自然最高级的为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