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沈依嫙冷静说道。

　　既然蕙嫔已经知道，她便没有再继续假装下去的必要，索性直言相对。

　　苏若凌轻笑一声，“沈小姐不想知道这福袋，我是怎么得到的？”

　　“你是如何得来？”沈依嫙应声发问，手里紧紧地攥着福袋。

　　苏若凌缓缓答道：“这便是说来话长了，除了这个，我还有一样东西想给沈小姐看。”

　　只见蕙嫔在春白的搀扶下从榻上起身，慢慢走到沈依嫙面前。

　　“沈小姐看到了，”蕙嫔特意扭了扭身子，“快六个月了。”

　　不是说蕙嫔的身孕四月有余，怎么会快六个月，她为何要这样说，沈依嫙暗自思忖，眉头微微蹙起。

　　苏若凌看到沈依嫙的神色后唇角翘起，她的手搭在春白臂上，凑近沈依嫙的耳畔说道：“那日沈将军奉旨前来拜见，除了留下这枚福袋，便还留下了这个。”

　　她说着，将手覆在隆起的腹上摸了摸。

　　沈依嫙一下愣住，脸上瞬间失去光彩。

　　许是很满意沈依嫙的反应，苏若凌唇角的笑意更浓，她坐回床榻上，等待沈依嫙接下来会做何反应。

　　沈依嫙一面摇头，一面喃喃自语：“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你胡说。”

　　“呵，我为何要骗你？”苏若凌悠悠开口，语气是那般云淡风轻。

　　沈依嫙站起身，看向蕙嫔眼中满是厌恶，“你为何要这样说，对你有何好处？”

　　“我为何要这样说？”苏若凌轻笑一声，“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对我有何好处？你说呢？”

　　她同沈依嫙四目相对，“圣上认为我腹中是他的孩子，你说，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相信，哥哥他不会的。”沈依嫙声音坚决。

　　苏若凌摇头轻叹：“我也没想到会一击即中，还真是多亏了沈将军，让我有了这个筹码在手上。”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沈依嫙控制不住自己，声音也因激动而嘶哑。

　　“你说我的目的是什么？”苏若凌的语气还是那般淡然，“沈小姐不是一向聪慧机敏嘛，你来说说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要王后之位，”沈依嫙怒斥道，“为了王后之位，你不惜下手害人性命！”

　　“我害了谁的性命？你倒是说来听听。”苏若凌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语气。

　　沈依嫙对蕙嫔质问道：“你敢说玛瑙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吗？”

　　“呵，”苏若凌嗤笑一声，“她是因偷了东西，再也无颜活下去。”

　　“玛瑙不是那样的人，是你，是你诬陷她。”沈依嫙争辩道。

　　苏若凌一脸嫌弃，反问道：“那你说她是怎样的人？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之人，你说她该不该死？”

　　继而又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不是我心狠手辣，是她没有站对位置，若不是她背弃于我，我是会遵守对她的诺言。”

　　沈依嫙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是承认了？”

　　苏若凌却笑了，“承认了又怎样，你觉得在这宫里，会有人在意一个小小婢女的死活吗？卑微如蝼蚁一般的生命，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她是无辜被牵连其中的，不该的……”沈依嫙为玛瑙的死痛惜。

　　“没有人是无辜的，这就是命，你和我也是如此。”

　　苏若凌的声音愈发狠厉，“我要做的就是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正轨上，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该是谁的，谁就不配得到！”

　　沈依嫙接言道：“回到原来的正轨？真是可笑，早都回不去了，从你坐进那架马车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苏若凌呵呵一笑，“你还不知道我要如何做，怎么就知道回不去了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依嫙看不懂蕙嫔的心思，她不知今日这个口蜜腹剑的蕙嫔，和往日那个温婉娴静的蕙嫔，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就从最初的错误开始，”苏若凌看着沈依嫙，语气虽平和却异常坚定，“我要你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我该在的地方？”沈依嫙重复了一遍。

　　她看了看四周，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要我进宫？”

　　“怎么，你不想进宫？”苏若凌轻挑眉头回道。

　　“是，我不想，”沈依嫙语气肯定，“我也不会进宫。”

　　苏若凌听了笑出声来，“这可由不得你，全凭我的意思。”

　　“你为何要我进宫？与你又有何好处？”沈依嫙着实不能理解蕙嫔的这般言行。

　　“我便是要你回到你本来的人生轨迹上，有何不对？”

　　苏若凌声音变得冷厉，“我代你入宫受尽磨难，你却安然自在，全然享受着不属于你的一切，天下自然没有这般道理！”

　　沈依嫙接言道：“你觉得你的不幸，是由我造成的吗？我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

　　“你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王爷的宠爱吗？你凭什么？你配吗？”苏若凌的语气尖酸刻薄，丝毫不加掩饰。

　　沈依嫙终于听出蕙嫔为何会对自己这般针对，声音一扬问道：“是因为王爷，对吗？”

　　苏若凌对上沈依嫙的目光，坦然答道：“是。”

　　沈依嫙笑着摇头，“原来是这样，你是觉得我同你抢了王爷，便要我远离王爷的身边。”

　　“这一切本就该是我的！”苏若凌声音激愤，“王爷的一片真心，王爷的温情呵护，都该是我的！”

　　沈依嫙仍是笑着，“你觉得把我弄进王宫，王爷就会转而爱上你吗？”

　　“我不奢望可以得到王爷的爱，”苏若凌厉声道，“可我不允许那个人是你！是你偷了我的！”

　　“我看你是整个人都不正常了！”沈依嫙不想同蕙嫔继续争辩下去，她们的对话，自然不会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我不正常，我不正常也是因为这后宫，”苏若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不过以后就不会了，成为王后，还有什么能打倒我的。”

　　她笑着看向沈依嫙，“等我当上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让你入宫，让你成为圣上的嫔妃，你说怎么样？”

　　“你就不怕我将你所做之事，全都说出去吗？”沈依嫙威胁道。

　　“呵呵，”苏若凌却笑了，“你自然不会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还能不为沈将军想一想吗，若圣上知道我这腹中的孩子……”

　　她的手在小腹上摸着，“你觉得沈将军会怎样？沈家会怎样？你不仅不会说出去，还会誓死守护这个秘密，我可是放心得很呢。”

　　沈依嫙紧咬着嘴唇，蕙嫔说得不错，她不能将此事宣扬出去，不仅是为了哥哥，也为了整个沈家。

　　她不能让哥哥背负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她只能将此事紧紧埋在心底。

　　只听蕙嫔又说道：“只要你可以按我说的去做，进宫侍奉圣上，乖乖的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和沈家。”

　　沈依嫙将眼眸垂下，她的眸光黯淡，“你说话可作数？当真不会再生事端？”

　　“自然作数。”苏若凌沉声答道。

　　“好，我便依你所言。”沈依嫙抬眼与蕙嫔目光相对，沉缓的声音带着苦涩。

　　“沈小姐果然是通达明理之人。”苏若凌很满意沈依嫙给出的态度。

　　从宫中出来，直到坐马车回到王府，沈依嫙一直神情恍惚。

　　她对蕙嫔这番彻头彻尾的变脸，和突如其来的谈话，无法尽数消化。

　　可看着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的福袋，却是在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她下马车前嘱咐南霜，千万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别人，南霜知道事关重大，对小姐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