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苦衷
在北地一座小城的客栈里,大厅里人来人样,热闹非凡,多的是做生意的过客在此住宿,早上大家纷纷来吃早饭,与外面的人声鼎沸不同,一个小小的包间内,空气几乎要凝固。
“小小年纪怎么就说谎,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先送你回家。”湛清清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小崽子骗了。
“我真的是有苦衷的姐姐你别送我回去!”萧缉熙一听湛清清要送他回家,急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而是从心底里流露出的一种真实的焦灼。
“前两日本座状态不好,没怎么注意这孩子,只是觉得不对劲,现在本座发现了,这孩子命格有点问题啊……”漱苌也早停下了进食,侧头懒洋洋的看向湛清清。
第一次萧缉熙说要和她们走的时候,湛清清就看过他的人生了,只是模糊的很,断断续续的,很不真切,按理说不该,因为萧缉熙只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少年。
然而之前耗费了大量精力去帮齐海卜天的湛清清只当自己是精力不济,又加之“后母”一说,她同情心泛滥,这件事情自是没被她放在心上。
萧缉熙看面前的一人一蛇没了动静,刚想张嘴说点什么。“你别动,先别说话。”
他眼瞅着湛清清身上发出了冰蓝色的光,却不知她在干什么。
出生,有一个大3岁的哥哥,生病,好转,长大,家人……然后呢?
不多时湛清清就出了一头汗,她这次用尽全力又发动了能力去看,萧缉熙的过去依然断续模糊,至于未来,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
脱力的倚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她冲漱苌摇摇头,伸手去够茶水喝。
“说吧,跟本座说说你为什么骗人,再撒谎就吃了你哦。”漱苌朝萧缉熙微微一笑。
不得不说这笑在一条蛇脸上是非常惊悚的,萧缉熙吓得小脸都白了一度,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想离面前的这蛇拉开距离。
他嗫嚅了几声,像是在整理语言,青涩的脸上写满了倔强。
“我十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个仙人,是飞着来的,踩着云彩那样飘下来,他说路过此地,看到我家有股子黑气,以为我家有妖怪,便下来看看……”
萧缉熙说到这,突然顿住了,面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情绪太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后来他说发现我家没有妖怪,是,是我,命格太奇怪,如果继续在家,会克父克母克死全家!我怎么还能在家安心待着!”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昂,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
终于说出口,萧缉熙像是被戳爆的气球瘪了下去,面色又恢复了苍白,后背靠在墙上,说出那番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屋子里的氛围又变得冷凝了下来。
好了,湛清清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个结果比她想的好太多了,至少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被虐待的孩子和一对狠心的父母,不是么?
她没有言语,忽而站起身来,走向墙角那个强忍着泪水装作坚强的孩子。她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像不像那个冬天,被同村孩子排挤在墙角的自己呢……
萧缉熙感觉到湛清清的靠近,下意识的缩缩身子,这个冷面的姐姐太像那个当年说自己命格克人的仙人了。
下一秒,一只手带着微微的温度落在他头顶。
萧缉熙强忍住的泪水就那么流了下来,他好想爹爹和娘亲,还有兄长,管家爷爷……他慢慢伸出双手,轻轻围住了来人的腰。
湛清清有点僵硬,但也没推开,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这是萧缉熙和湛清清第一次敞开心扉的交流,他们第一次了解对方,也是第一次明白对方有多像自己。
被围住的湛清清看着那个只到她胸膛的发旋,咦?一个旋犟,两个旋拧,三个旋打架不要命,这孩子怎么没有旋???
“你怎么没有发旋?”湛清清甚至想用手去拨开萧缉熙的头发看。
???“……”萧缉熙抬头,无辜而迷茫的看向她。
“啊,没事没事,行啦,别哭了,”拍拍少年的脸,“你自己偷偷跑出来你爹娘不得担心死啊,我带你回家看看,好不好?”湛清清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带他回家一趟的。
萧缉熙用袖子擦擦脸,点点头,他是无意中在书房听到父母的话的,他才知道那仙人说了什么,家里这两年出了多少事……
兄长的腿莫名其妙的摔了,差点落下残疾,爹爹的生意也突然变得不好,娘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这一切都跟自己有关系吗。
萧缉熙在听了父母话的那个晚上就决定走了,他知道那仙人没必要说谎,与其让家人因他受难,不如他走,走之前留下了纸条说要去拜师修仙。
这半年的日子萧缉熙过得很不好,拜师修仙哪里那么容易?大部分人都是只听说过而已,他一路颠簸,半大的孩子吃不好穿不暖的,还差点被乞丐掳走打成残疾……
直到他饿的昏迷被齐泽带回齐家,直到他遇到湛清清,直到他决定跟着她。
决定先带萧缉熙回家看看,湛清清不得不调整线路,掉头南转。
她没想到萧缉熙的家居然离苍梧山这么近,在城里就能看到那伟岸挺拔的苍梧山,上面就是这修仙界的第一大门派苍梧门。
湛清清同样没想到萧缉熙家那么有钱,那朱墙高门,通体气派的宅邸,大门前两座石狮子镇宅,门匾上遒劲有力书“萧府”两大字。
没想到啊小老弟你家是富贵人家啊,湛清清回忆了一下自己家那破破烂烂还漏雨的房子,自己和这小少爷一点都不像啊!自己在山上挖土豆的时候人家估计在吃海参鲍鱼呢……人比人,气死人。
萧缉熙看着自家熟悉的大门,也不敢上前去敲,父母疼自己不假,脾气暴也是真的,自己这么随便的消失了半年,会被打成筛子吧……啊,不想敲门。
看着两个人跟呆子一样杵在人家大门口,漱苌毫不犹豫用灵力发了道气波。
“咚!”朱漆的大门响了,吓的二人俱是菊花一紧虎躯一震。